今夜你还愿意见我,善言如旧,我甚是感激。”
“去年蒙你顾念我的病情,赠以琴谱为药,我却辜负了你的一番善意,未能妥善收藏。更不用说我那二弟,丧心病狂,做出那般的龌龊恶事,险些玷辱了贤伉俪的清名。李刺史非但不怪,此次,为营救我与那数万陆氏子弟,多方奔走,不遗余力。”
“陆柬之感激涕零,无以为表!”
洛神见他竟撩起衣摆,向着自己的方向下跪,郑重行了一道叩礼,吃惊,急忙避让:“大兄快起来!莫说是我,便是我郎君,也不会受你如此大礼!将士头上虽冠有家族之姓,但何人又不是我南朝子弟?我郎君救的,便是南朝子弟。”
陆柬之从地上慢慢地站了起来,说:“去年在交州时,我一度颓丧至极,怨天尤人,乃至自以为此生已是了无生趣。如今想起,我是何等的无知可笑!”
“身陷围城,真正到了生死一线,耳畔尽是将士深夜思乡所发之泣,我方知从前那些所谓时乖命蹇,怨天尤人,都不过是庸人自扰,无所疾痛,强为呻,吟罢了。”
他忽地一笑。
“阿弥,你可知当初重阳比试之时,第三关我为何舍玄论,追李穆至虎山?”
“因第一关比试,他丝毫不逊于我,次关比箭,我和他亦是看似不分伯仲,但我分明知道,若真论高下,我分明技不如他。”
“我平日看似视名利如同浮云,交友亦从不问门庭身份,实则在我心底,依然还是自持身份。我不甘逊于寒门,当时这才生出好胜之心,舍了高相公特意为我而设的一关,定要和他在虎山争一高下……”
他出神了片刻,仿佛在回忆当时情景,摇了摇头,苦笑。“结果自然还是我输了。”
他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
“也是到了如今,我才知晓,李刺史到底是何等一位人物,远远非我能望其项背。输给他,我心服口服。”
陆柬之停了下来,望着洛神,唇角再次露出一片微笑。
“阿弥,你从小唤我大兄。当初成婚之时,大兄未能向你道一声贺。趁着今夜送上嘉祝,愿你二人白首同心,永以为好。”
“大兄先行去了。日后若有机会,再来拜谢你夫妇伉俪。”
洛神仿佛在他的眼底深处,看到了一层淡淡的,若有似无的闪烁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