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

也是习惯成自然。

到最后,这顿饭以光盘结束。

谢景和很自觉地收拾起了碗筷,将其放入洗碗机内,然后又举着百洁布擦洗饭桌,看到男人冲了两杯药剂,连忙道:“我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应该没有被你传染,这样也要喝吗?”

时蔺川用来冲药剂的陶瓷杯是一对儿的。

大肚陶瓷杯一黑一白,杯面各自印了半颗粉色的心,合并在一起才能拼出一颗完整的心,看上去有些土味。

这是当初两人交往期间,谢景和网购的。

“预防一下。”时蔺川将两个杯子放在他刚擦干净的桌面上,又把其中一个推到谢景和面前,犹豫了两秒,还是继续道,“喝完了……”

“你还是回去吧。”

谢景和的指尖刚碰到杯壁,听到这话,动作顿时僵住,紧接着又听男人道:“毕竟我们已经离了婚,还是在全国人民的眼皮子底下领的离婚证,没道理再不明不白地纠缠在一起。”

时蔺川盯着自己面前的黑色杯子,说得认真。

话毕,他顿了顿,补充道:

“……谢谢你来照顾我。”

“我们到此为止,可以吗?”

对于自己与谢景和这场婚姻的落幕,时蔺川是有些庆幸的起码没有闹得太过难看,不存在隐藏在婚姻之下的各种不堪秘密,也没有上升为刑事案件。

就连离婚那天的天气,都平平无奇。

“我不要。”

随着这声儿,时蔺川的视线闯入一只手。

这只手将装有冲剂的白色陶瓷杯推了回来,重新跟黑色陶瓷杯并列成一排,于是,被男人撕成两半的心脏又恢复了原状,还冒着热腾腾的水雾,琥珀色的药液微微摇动,晃着人的眼。

时蔺川沉默片刻,又道:

“……我是为你好。”

他缓缓抬眸,望见对面那人低着头,正用百洁布来回搓着自己面前那一小片区域,顶上的灯光打下来,桌面格外光洁,仿佛蚊子站上去都要摔骨折,却映不出谢景和的表情。

跟时蔺川想象中的稍有不同,

其实谢景和没觉得有多伤心,也不认为拼命向男人靠近的自己有多么卑微低贱,而他的信心来源正是男人别扭的、隐晦的、却又毋庸置疑的爱意,宛如冰川下的隐藏世界。

神秘且庞大。

所以谢景和正在开动他的小脑筋。

已知:

我爱蔺川。

蔺川爱我。

以及,蔺川的爱情观与婚姻观相当消极。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颈侧的咬痕与吻痕,恍然忆起昨夜男人在病中的种种情态跟此前三年的温雅君子做派不同,跟此前两个月的扭曲乖戾也不同,那是男人从未表露过的粘人、坦诚、与惶然……

这些复杂情绪像是被男人深藏在土里的小秘密,多年置之不理,一朝破土而出,便小心翼翼地冲谢景和摇曳着它娇嫩的枝叶,仿佛一道雷声,一滴雨珠,就能把它吓坏。

谢景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听到这声响,时蔺川又一次将白色陶瓷杯推了过去。

“赶紧喝,都快凉了。”

见谢景和的脑袋始终低垂着,时蔺川怀疑这人可能又被自己的话伤得落了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明明就在不久前,他还能冷漠地观赏谢景和被自己玩得团团转,悲恸大哭的模样,甚至用指尖揩起对方的湿泪放到嘴里品尝……

他对谢景和的感情没变。

只是他的心似乎被谢景和捂软了。

这人一哭,他的心也要下雨。

于是,时蔺川盯着谢景和那头睡得有些翘的栗发,打算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