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蔺川给了自己好多爱。好多好多。

谢景和忽然觉得好羞愧。

他永远也忘不掉滞留在多丹的最后那个雪夜,男人轻轻抵着自己的脑袋,冷峻如霜的外壳迸裂开来,爬完密密麻麻的碎纹,露出底下腐烂的血肉,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身上挖下来的。

他说,

“我不想太开心。”

谢景和却听成了,

“我不敢太开心。”

那一刻,谢景和突然想起了那本让人印象深刻的童话书纯白的王子被挖空了心脏,变成了被荆棘缠绕的国王,往后余生只能不断重复魔法咒语,以驱逐所有人……

因为当有人拥抱他的时候,荆棘上的刺也会扎进他的身体。

他只是觉得痛。

“……”

所以,时蔺川搬走那天,谢景和没拦。

男人几乎没带什么东西,拎着个小箱子就匆匆离开了。

对于自己这几天里疯狂打扫和翻土的行径,乐言可能产生了某些误解,或许认为自己因离婚而深受刺激,想要将男人的痕迹消除……

恰恰相反。

他只是太想时蔺川了,想到夜不能寐,以至于需要通过大量的家务活儿来消耗体力,才能抑制住去找那个人的欲|望。

两人在这栋屋子里留下了太多回忆。

谢景和将它们一一擦洗干净。

一直忙活到了今天。

今晚是综艺播出大结局的时候,谢景和却无心关注,只觉得铜城的冬天太冷,院子里的花草这阵子缺少照料,看上去蔫吧了不少……

这可不行。

谢景和如此想着,举着小锄头开始刨第三遍土。手机被他塞在了院角落的小木凳上,防止自己一个忍不住就给男人发短信打电话。

到时候,他很有可能当场哭出来。

这也不行。

就在此时,谢景和忽然听到院子里响起一道为某人特别设置的手机铃声。钢琴声清脆,叮咚响,隔着老远就钻进了他的心里。

刹那间。

谢景和的心脏快要跳出来。

·

时蔺川很少生病。

生病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不仅会大幅降低个人意志对身体的掌控力,还有一定几率影响到大脑,让人产生类似于走马灯的幻觉,或是梦到不该梦见的人。

像是吃了毒蘑菇。

比如现在。

他整个人晕乎乎的,身体时冷时热,视线有些模糊,可谢景和那张灰扑扑的脸在他的面前挥之不去,嘴巴一开一合,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大脑卡顿,运转艰难。

过了好一会儿。

时蔺川才慢悠悠地反应过来,梦里的谢景和好像在问他是不是生病了。他半眯着眼,侧躺时枕着自己的一条胳膊,顺势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鼻腔音格外明显地应了一声,

“嗯,有点发烧。”

正在托举手机的白色光球默默调低了自己的亮度。

做球呢,

最重要是低调。

男人果真没有发觉这点异常,反而更加相信眼前一幕是梦是幻,总归不是现实。所以当他听到手机那头的人问自己‘有没有吃药’时,他很坦诚地答道:“吃了啊,就是好像没什么效果。”

随后接连几个问题,时蔺川都答了。

短暂的沉寂后。

他忽然听到眼前那个人问,

“蔺川,你在哪儿呢?”

时蔺川想了想,答道:“我们以前的家。”

隔了两秒。

时蔺川看到那个人抿了抿唇,表情复杂又惊喜,随后那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