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厉的侧脸被窗外金色的阳光温柔包裹,眼神是那样坚定,像一束光直直照到人心里去:“一定会去。”

梁千里心里莫名惴惴,但还是露出满怀憧憬的笑容:“那到时候见噢。”

此刻的梁千里不会知道,明明一直担心先离开的人是萧厉,可三个月后失约的人是他。

他也不会知道,这次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分别,竟长达数年。

其实所有的伏线早有端倪,只是故事里的人径自走在迷雾里,心里还觉得前方一定会有月亮。

金鱼巷 72 号。

几辆商务车和公务用车停在巷子中间,像气势嚣张的怪物矗立在这开满夏栀和睡莲的庭院,格格不入。

各色公示贴满红砖青瓦白墙,无孔不入,距其上最后通牒的死线不足一个月。

一向安宁静谧的院子里传出争吵的喧嚷,许子娟说理的声音依旧铿锵有力,但也隐隐露出一丝力不从心的颓败。

随后,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和颈上挂着有关部门工作证的人士从屋里走出来,梁千里往斑驳的墙根让了让,看一伙人趾高气扬上了车留下一屁股尾烟扬长而去。

事情的严重性似乎超乎梁千里的想象,之前他试问过一两回,得到的无非是类似 “没什么大事”、“小孩儿还管这么多”、“吃点西瓜去睡觉吧” 的答案。

盯着一枝开出墙来的红石榴划发了会儿呆,这些衣冠楚楚又满面不耐的人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只是最近越来越频繁,人数也越来越多,阿婆据理力争的声音也越来越无力。

直到去学校领通知书的那天,悬在头顶已久的乌云终于将蓄了一整个夏季的大雨倾盆泼下,砸得梁千里粗手不及。

“千里!快上车!我带你去医院。”

梁千里站在马路边怔楞了几秒,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你阿婆出事了,车祸,快,先上车。”

梁千里表情静静的,手脚像是被上了发条,坐在李涛那辆开了多年的小破面包车上,喉咙滚动:“阿婆怎么样了?”

李涛连闯两个红灯,小破面包车穿梭过拥挤的菜市和辘轳人群:“脑部流血过多,送医院的时候还在昏迷,正在准备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