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民医院?急救室?”
陈志明一路都在安慰江冉:
“没伤到脏器”、“人在睡觉”、“当然不是昏迷”……
江冉心底空落落的,她没哭,毕竟这点事跟连川“作恶多端”的历史比起来也算不了什么,但当她隔着病房玻璃看到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连川后,眼睛还是红了一圈。
无论历史多么可怕,那终究已经是过去;而现在及未来,哪怕一点点波澜便足以令人心惊胆战。
陈志明解释着案情:“一个偷钱的小混混,连川抓人的时候,直接抽出来刀……现在人已经抓了,还在审讯……”
真该死啊,连川还专门叮嘱别让江冉知道,结果他这演技实在太差。
江冉抹了抹眼睛,她刚想要说什么,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走过来,冲陈志明挥手:
“哎呦,陈警官,别价,我们可是守法公民,您怎么来这里了?连警官怎么进医院了?明白了,肯定是多管闲事招报应了。”黄毛啧了一声:“连警官还没醒呐,您是连警官家属?那小姐您帮忙带句话,他要是还想要这条命,就把眼睛放亮点,不该管的事别管。”
0003 聚会
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看着坐在床边的江冉,连川勉强笑了笑:“还是没瞒过你。”
江冉心想从小到大你哪次事情瞒过我了,她没理连川的话,倒了杯温水问道:“你要喝水吗?”
因为连川坐不起来,江冉用勺子给他喂了几口水。这让她想起小时候自己某次高烧,连川自作主张喂她吃鸡蛋羹、结果自己吐了一地的事。江冉看着乖乖喝水的连川,突然生出微妙的报复心态:“你要不要吃鸡蛋羹?”
连川的表情明显有了一丝扭曲,很明显他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拒绝的干脆利落:“不吃。”
江冉在病房呆了一个下午,一共也没说几句话,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六年时间仿若一条长长的暗河,这一个月的所谓“破冰”,也不过是强行坚持那点记忆中的断壁残垣,假装什么都没有变化。然而沉默是他们之间最明显的变化。
江冉初中毕业、也就是连川高中毕业后,他没有丝毫犹豫去了部队,离开的那天只有江冉一个人送他,哪怕人已经上火车了,她还在车窗外挣扎:“能不能不要去?”连川没回答,只说有什么事跟他打电话,之后每个月,江冉都能准时收到连川汇来的钱。那些钱在她和父母因为分文理科、选专业等等事情上闹掰后发挥了巨大作用。这让她对连川的负罪感又重了一分:她像一个不动声色的窃贼,偷走了连川的自由,而苦主本人对此毫不在意。在她的记忆里,连川始终没表现出对事物的在意,包括他的身体,他的“未来”,他最常见的姿态是沉默。
和江冉推测的一摸一样,连川完全没有提他受伤这件事,仿佛这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工伤。但他不经意看向手机的次数明显变多,似乎在等待、或者说是期盼着什么问候的到来,但整个下午,他的手机没亮过一次。
最终江冉还是参加了周六的所谓“同学聚会”。
连川不想每天都在医院看见她:“我又不是快死了,需要你每天过来……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周一周五随便你,我同事周末来看我,你一个小姑娘周末就别来了。”
即使苏霓在旁边激动的宣称某某菜品超级好吃、要多拿点,江冉表现的则始终平平,苏霓怀疑道:“冉冉你吃的怎么这么少?这可是人均四位数的自助餐哎!”
确实,这一顿饭的价钱已经赶上她一个月生活费了,从数字的角度看,这顿饭的滋味应该是一个月食物的所有快乐在一两个小时内的爆发。然而人毕竟诸多复杂存在的混合体,所以江冉又体会到了食不下咽的感觉,她甚至觉得自己浪费了这个蹭饭名额。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