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报答、愧疚,无论什么,能被作为理由的都在此刻支撑着她敲响了房门。

里面没有动静,房门倒是咯吱一声。

他没锁,虚掩着。

阿姨从客厅走过来,比手势让她直接进去。

很简单的动作,放下水、放下药丸,然后出来。

姜知杳是这么想的。

但为什么......里面这么黑?

遮光性很好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室内一股冷香让气温比外面低了几度,借着门外的光,姜知杳看见屋内只有一张很大的床,床单和被子都是黑色的,上面鼓起,显然是个人形。

“迟......盛?”

她声音很轻,像一根落地的羽毛。

地上铺着很厚的地毯,听不见脚步声。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

她慢慢走到床边,已经适应黑暗的眼睛看见他微蹙的眉。

他在发烧,没听见她的声音,也没有醒来。

姜知杳没找到床头柜,弯腰放在地上,又鬼使神差地保持着这个动作看向他。

无论是面包店的匆匆一瞥,还是在他家楼下透过挡风玻璃的一面,抑或是在他车上借着和樊乐琪交谈看过去的侧脸,都没有此刻来得真实。

她打量着他,视线从目光往下,然后有些尴尬地停在他脖颈处,仓皇移开。

他没穿上衣,被子没盖好,锁骨和肩膀裸露着。

事态变得有些复杂。

送药之前,阿姨也没说他有裸睡的习惯。

姜知杳咬住下唇,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当作自己从未来过,然而刚起身,就听见一阵窸窣声响。

是被子被挪动的声音。

姜知杳身体一僵,仿佛有蛇蹿进她背部,头脑发麻的瞬间,手腕就被人给扣住了。

“怎么才来。”

沙哑的声音,因为鼻音被迫带上些撒娇的意味。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这种情况下,他对她说的,会是这句话。

她来不及整理好脸上的表情,转身就对上一双过于漂亮的黑眸。

「大学」6.

黑暗让她分不清他究竟是清醒还是被烧昏了头脑,但那样的语气怎么听都不像是对她说的,毕竟两人之间并没有约定。

眼下的场面让她略微头疼,思忖片刻,还是拿起地上的水杯递给他。

然而手腕刚动,拉着她的那只手就更为用力,她微微蹙眉,却没有挣扎,语气平和地对他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进你的房间,我耳机落你车上了,过来拿的时候,阿姨说你生病了,让我帮忙拿药给你。”

她说完摊开被他拉着的那只手,手心捏着被剪下来的药丸。

迟盛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空气安静了好几秒,他才松开手。

“要喝几颗?”他问。

“一次两颗,一天三次。”姜知杳说。

“哦。”

他理所当然地朝她伸出了手。

姜知杳把药和水一起递给他。

迟盛吃药的动作很干脆,像是在吃糖,往嘴里一丢就去喝水。

姜知杳正想提醒他没必要这么快,就听他咳嗽了起来。

不是惊天动地的咳嗽,而是虚弱的气竭感,仿佛随时都要晕过去。

虚掩的房门外传来关门声,姜知杳朝那边看了过去。

床上的人对她说:“阿姨走了。”

姜知杳一愣,像是被人用线拉着,下意识看向他,视线刚落过去就红了脸。

他不是裸睡,是穿了睡裤的。

但为什么不穿上衣?

不穿上衣就算了为什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