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嘉鱼的手,灰白色的唇角又溢了血。
“好,你恨我,你要做皇帝……都可以,哪怕是……与别的男人生孩子。但是小鱼……别不要哥哥。”
他曾一度只追求着帝位皇权,以为只有如此才能与她长久,如今被她亲手夺走一切,瘫在龙床上感受着生命流逝的这些时日里,他慌乱的恨她,愤怒的骂她,又悲哀的想她,这一切将他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今日再见她,就知道自己再无希望了,过往所谋所夺的一切是那样的无用。
现在,他唯一的所求,就是能活着,哪怕只是遥遥望着她亦可。
嘉鱼轻易就挥开了他的手,再不用像往日那样被他擒的连挣扎都不能,这种感觉奇妙极了,殷红的丹唇向上弯着漂亮的弧度,神色间都是一种让萧明铖心凉的淡然。
“哥哥既如此求活,我当然不会杀你,活着也好。”
她强忍着将他们所逼所迫的痛苦化作动力,一步步走到今日,大抵是站的高了,又得到了计划中的一切,她对过往的那些遭遇倒少了几分执著。除了握着匕首刺穿皇叔胸膛时,满心想着魏少阳确实恨到了极致,现在看着萧明铖却并没有多少浓烈的恨,甚至在他说出方才那番话时,她连杀他的想法都打消了。
倒不是心软顾念亲情,而是觉得很没必要,不论他是否真的后悔了,败局却已然注定,她不可能再给他翻身的机会,余生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坐上帝位,和别的男人诞育子嗣,这番折磨能让他有多痛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是痛苦活着忍受失去一切,还是忘记她痛快死去,萧明铖已经做出了选择,嘉鱼便随由了他。
“过些时日哥哥就搬去猗兰宫吧,至于项圈镣铐我会让人做套新的给你。”
因为他,那个自小被她珍惜为家的地方,囚禁了她太久,也磨去了她最美好的记忆,往后那里会成为真正的禁地,而他只能戴着粗重的项圈脚镣像之前的她一样活在小小的一方天地里,或许她再不会踏足半步。
萧明铖咳出了喉间的血才缓缓散了一口气,深深的看着嘉鱼,看她起身走向另一个男人。
只觉得这样也很好,他再不用患得患失,再不用怕她离去,也再不用日日尝着连他自己都恐惧的偏执疯态,更不用可悲的在她一颦一笑,一哭一吟间逼迫着她的爱,强求着她的欢喜。
“小鱼……”
和过往一样,这一次他依旧只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高傲决然,似是大幕已落,留下仓皇悔恨的他满心悲怆,被毒药搅的肠穿腹痛而不得安宁。
朦胧间,他像是又回到了永泰十八年的仲夏,鲜美的繁花、空鸣的蝉声,她红着眼软软依在他怀中,满是依赖和欢喜,哭着声的说:哥哥难受……
0163欲生欲死
时隔几载,嘉鱼再来沈兰卿的别苑,一切还恍如昨日般,芙蕖满簇的凉花阁畔是新发的月桂,幽幽蜜蜜的香甜溢满了庭院,走过红廊桥便见栖息在花中的孔雀抖散着翅,一瞬开屏美的夺目,惊的趴在青青碧草上的两只猞猁刹那跑远,只依稀能看见一点灰白色的影子。
嘉鱼只笑看着,却再不似前些年那样惊奇了,心境之两字她尝的通彻。
“你这里怎么都不曾变呢?”
沈兰卿只落后了她半步,今日他倒不曾穿官服,大袖的深衣素纱飘逸,只显得分外俊雅温和,颇有些天人之姿,偏回话间也是恭敬的很。
“回殿下,这陋室僻院,一切不变也算得一景。”他又怎会说,只因为几年前她的到来,他再舍不得将这里改变,努力维持着一花一草的原貌,眷念着那些只属于他与她的记忆。
嘉鱼却早不是往日那个她,又如何不知他的心思,随手拢了拢腕间的轻纱披帛,就缓缓往凉花阁中走去,沈兰卿正好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