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辛夷身着喜袍坐在妆台前。
镜中的自己雪肤绯面,眉眼间满是喜色。
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更遑论是嫁给她自小便心慕的太子哥哥。
崔母坐在她的身旁,温柔地与她说着婚内的细则。
嫁予太子不同于旁人,更何况她进门不过是个才人,今虽无侧妃,但尚有个深得皇宠的太子妃。
“你进了府莫要急着与旁的人争锋,如今府里人不多,你要尽早生个皇儿出来。”崔母拉着崔辛夷的手,说道,“不过若有人想害你,你也不许怕,你背后是崔氏,无人敢看轻了你去。”
“母亲说得是,女儿知晓了。”崔辛夷笑道。
只是在听到皇子之时,崔辛夷蓦然想到了皇帝曾在秋狩的宴席上当众称要太子妃生下的皇太孙,又难免联想到她看到的太子与太子妃的鹣鲽情深、生死相随……
崔辛夷本是欣喜的心里涌出了些酸涩。
不过这份情感很快就随着吉时已到的呼声烟消云散。
太子毕竟是一国储君,与太子妃琴瑟和鸣也是好事,只是到底要雨露均沾,繁衍子嗣,不可能一心待一人。
崔辛夷想要得也不多,不过是往后的岁月偶尔能伴在太子身侧便好。
“旁的人你防着,那个太子妃尤其。”崔母一路领着崔辛夷,直至将她送上了轿子,避着所有人,望着她郑重地说,“记住,能在宫中能活下来还深得帝心的,没有纯善蠢笨之人。”
崔辛夷一怔,还没来得及回话,轿子的车帘就直直落下,挡住了她的视线。
仿佛在这一刻,她的前半生就正式结束了。
马车稳健地向太子府的侧门驶去。
虽然没有锣鼓喧天与十里红妆,但崔氏已经在规格容许的范畴内给了崔辛夷最大的体面。
在他们眼里,崔辛夷不过太子才人,而是未来的皇后。
这么大的动静,恰好容纳了想浑水摸鱼的人。
太子正堂的一侧,有人无声无息地混进了侍卫的队伍里。
崔夷玉先一步做完了任务,此时易了容扮作侍卫,在府中假作巡逻,时不时能透过沿边的角落望见坐在正堂里的林元瑾。
与太子妃成亲那日不同,崔辛夷进府这日,太子本人身着华裳,坐在正堂里等着,林元瑾则坐在一边看着账本。
她身上名为蒜苗的鹦鹉倒是精神,在她腿上蹦来蹦去,时不时被喂一口瓜子,扯开破锣似的喉咙大叫。
惹得太子眉头紧皱,想发脾气,想到它是皇帝送的又忍了下来,等着他温顺又可心的表妹进门。
两人一言不发,似乎连相敬如宾都做不到。
崔夷玉蓦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不同寻常的脚步,收回了视线。
他转身就见到了一个陌生的小厮朝他不好意思地笑着,白净的脸上透着憨厚,开口问:“侍卫大哥,小的是崔家大小姐的花农,刚进府不认路,您可知晓角门在哪个方向?”
说着,小厮从荷包中掏出了崔氏的木牌,递给他看。
崔夷玉瞥了木牌一眼,点了点头,干脆地给他指了方向。
东西是真的,人却不是。
这人可能不觉,常人也难以发现,崔夷玉却听得出来他的句尾有一个北地人特有的勾调。
显然是之前在太子府周围踩过点的异国刺客借崔辛夷进府这天,前来刺探。
那群刺客当初能伤崔夷玉,也不过是趁着他坠崖力竭,又身中异毒,难于以一敌众。
如今在京中,哪怕他伤势未痊愈,对付剩下的这些漏网之鱼也绰绰有余了。
可崔夷玉却还有些别的想法。
他能对付这些刺客,却不代表太子能,府中还有旁的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