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相公神色一凛,几瞬之后,毫不迟疑地在那份公文上署了名字。

而后他叫了自己的亲信过来,让飞马去金吾卫公廨传达公文。

这二人说话?的时候,赵少尹宛如木偶一般站在旁边不敢作声。

袁少尹有所会意,看看九九,再看看那两?位相公,满腹惊疑。

那边小庄过来回话?:“乔少尹,魏家灭门案的前期卷宗记述得还算全面,尸检也做得认真,没有什么疏漏,只是失物登记的这张记载是后期补上的,墨色存留时间远远晚于同期这是后来又补上的。”

李九娘则来回后半段卷宗记述:“都是些?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倒是我与小庄比对了墨迹和字迹,跟前期卷宗当中后补上的那张出自一人手笔。”

九九点了点头,此时金吾卫率未到?,她也没急着点人出来,忽的想起一事,遂起身往门外去,眯着眼睛瞧过之后,精准地点了几个人过来。

“你们……对,就是你们。”

几个差役神色不安地走?上前来,躬身行礼:“少尹……”

九九很和气地问他们:“还记得我是谁吗?”

她还主动给提醒了一下:“就在那边儿,当时就是我来问你们魏家的案子审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够领到?抓捕到?了贼人的八十两?赏银。那时候你们是怎么跟我说的来着?”

几个差役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慌忙跪地请罪:“少尹恕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

九九觑着他们,笑了一笑,倒是没有做什么。

小庄坐在旁边开始写魏家案的结案数,木棉协同李九娘和李十七一起,叫人将?京兆府近一年来收到?的状纸搬过来。

卢梦卿就近坐下,将?那些?沾着灰尘的状纸一份份展开,从头到?尾扫视一遍,而后将?其搁置到?一边。

相较之下,九九反倒成了清闲的那个人。

侍从送了茶来,她坐在椅子上,不慌不忙地啜饮。

祖相公瞧瞧其余人,再瞧瞧九九,心下忐忑。

袁少尹的视线同他对上,不约而同地苦笑了一下,然而细看之下,那苦涩之下,又好像隐约有根名为希望的新芽。

金吾卫来得很快,率队的是左文敬。

他脸上尤且带着几分惊疑不定,再看府衙里不见京兆尹,两?位少尹也抄着手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儿,而九九和卢梦卿却大大方方地坐在这儿,甚至于还有位朝廷相公陪着,心下不免惊骇。

九九动作特别明?显地扭头看了祖相公一眼。

祖相公暗叹口气,自觉是个冤种?,不得不任劳任怨地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同左文敬示意卢梦卿道:“这位是中书?省的卢相公。”

左文敬:“……”

左文敬先前看到?那份传唤公文,心里边便已经有所预感,然而此时此刻真的见到?,仍旧为此震颤不已。

忽然间冒出来这么一个人说他是宰相,这也就罢了,毕竟这很有可能是个疯子,可关?键是朝廷居然真的承认了他!

真是世所罕见的离奇之事!

左文敬惊愕不已,动作上倒不迟疑,当下抱拳行礼:“卢相公!”

祖相公又给他示意九九:“这位是京兆府的乔少尹。”

京兆府少尹是从四品的官衔,金吾卫中郎将?也是从四品,九九起身,两?人相对行了个平辈礼节。

九九笑吟吟地瞧着他,道:“这事儿来得古怪,我先前就猜度着,金吾卫即便有人来,便也是你了。”

左文敬深深地看着她,神色当中有些?担忧。

九九便问他:“中郎将?带了多少人来?”

左文敬正色道:“两?队,共计六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