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界的邵逾白和这个世界的邵逾白,哪怕用着同一张脸同一个名字,到底也不是同一个人。

余逢春不会将上个世界的爱意蔓延到这个世界的人身上。

所以面对一些抉择的时候,他会格外谨慎。

沉思良久,他只是对0166说:“我得再想想。”

而0166也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他们是相伴数百年的老队友了,虽然余逢春时常不靠谱,但在一些关键问题上,他有自己的打算,没必要多说。

于是这个问题暂且在一人一统之间放下,余逢春伸了个懒腰,招呼外面的侍从打盆热水。

前来侍候的宫女身量高挑,即使衣着简单也难掩花容月貌,大明殿伺候的宫人都是这样,仿佛邵逾白已经集齐全天下的美人。

宫女略一行礼,告诉余逢春后面有温水池子。

余逢春朝屏风后面看了一眼,发现虽然是偏殿,但该有的规制一应俱全,甚至比一般宫殿强上许多。

加上邵逾白这几年花销颇大,宫殿里外都整修过,因此更加华贵舒适。

余逢春点点头,忽然问宫女:“你叫什么?”

宫女一愣:“奴婢名为长宁。”

“你多大了?”

“十八。”

“几岁入的宫?”

“回大人,奴婢十四入宫。”

已经四年了。

余逢春沉吟片刻,又问:“家中可还有亲眷?”

长宁低声道:“还有父亲和妹妹。”

“没想过出宫吗?”

“……”

仿佛没料到余逢春会问这个问题,长宁面上划过一丝惊讶,而后又快速低下头,姿态重新恭敬起来。

她轻声说:“陛下宽厚,曾有旨,年满二十的宫女可自行选择留下或出宫嫁人,若是嫁人,宫里还会随几锭银子做嫁妆。”

余逢春闻言挑眉。

即使放在前面几代皇帝的宫中,这样的旨意也是这是很宽厚的了。

邵逾白的暴君形象已经碎了一大片,眼看就要支不起来了。

想了一会儿,余逢春又问:“我听说,前几日这里打死了几个伺候的下人,血淋淋地抬出去,是真的吗?”

他问得好奇又随意,可长宁却不能随便回答,这不是乡下,说错话是会受责罚的。

余逢春自然也发现了她的犹豫。

如今夜色寂静,殿里只点了几支蜡烛,离他们最近的那支烛芯已经烧焦,光亮也暗淡下去。

四周没有伺候的人,余逢春自己拿了把小剪子,走到蜡烛旁边,弯腰剪掉烛芯。

烛火倏地亮了起来,暖黄的光一半投在他的脸上,另一半则暖融融地铺洒开,将暗色衬得更暗,几乎要与亮光处分隔开。

这种剪蜡烛的活儿他从前经常做,因此动作相当利索,完事后还特意用剪子尖端拨了拨火,指尖点在亮红的蜡烛前,没注意到一旁投来的视线。

……

长宁入宫四年便能到大明殿伺候,自然有她的本事和能耐。

她见过的贵人比河里的鱼还多,比天上的云还密,可余逢春这样的,长宁还是第一次见。

说不好,明明是个乡野大夫,可举手投足间,却总会流露出许多的随意自在,仿佛并未身处樊笼中,也并未站在这天底下最高最巍峨的地方。

规矩束缚不了他。

那是一川流淌在富贵之间的轻松自由,极雅致,也极难得。

长宁也是头一回知道世上还有余逢春这样的人,不自觉地,她心里多了几分畏惧和敬畏。

而正在这时,余逢春恰当地开口了。

“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