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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一世,高贵贫贱,舒心烦恼,都不过百年。

阙空里,三层卧房内。

温柔的晨间阳光洒进房间,医用仪器运作的滴滴声一刻不停,窗户半开着,将附近花园的幽微香气带进房间。

床上,昏睡一夜的人睁开眼睛,捕捉到了房间外的脚步声。

房门被轻轻旋开,更重一些的花香随着脚步逸散进房间,邵逾白朝门口的方向看去,先入眼,的是一捧还缀着露珠的杂色花束。

很漂亮,很明艳,颜色让他回忆起初见的那一天,余逢春身上的粗花呢外套。

“看什么呢?”

花束被放在手边窗台上,一夜不见的人坐在自己床边,两只同样苍老、布满皱纹的手交握在一起。

“我不太懂这些,随便剪了点,你看着玩。”余逢春漫不经心地说。

他已过古稀,鬓发雪白,是外人眼中亲切端正的老者形象,权力滋养气质,岁月只会让他更有威仪。

可与邵逾白言语交谈间,他却还有当年的影子,仿佛岁月只揉皱了皮囊,灵魂从未改变,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明亮动人。

邵逾白对着他笑。“很漂亮。”

不知道是夸花还是夸人。

余逢春懒洋洋地伸个懒腰,拨开手边的仪器用线,脱鞋以后爬到邵逾白身边,和他依偎在一起。

“我刚刚收了个尾,”他说,“以后什么事都轮不到我操心了。”

他已经七十岁了,再让他处理事务,就是在虐待老人家。

而邵逾白更关心另一件事。

“今天晚上在这儿睡吗?”他问。

余逢春抬起头来,反问:“为什么不?”

“怕吵着你,”邵逾白说,“你睡眠不好。”

到了年纪,余逢春的睡眠越来越浅,一点轻微的响动都能把他吵醒,而邵逾白现在的生命体征很需要这些仪器来维持。

如果睡在这里,余逢春第二天一定会不舒服。

“你别管我。”余逢春半点不领他的情,“我就要在这里睡。”

相伴一生后就是会这样,没事也要偶尔拌两句嘴,不是真的生气,只是习惯性刺挠一下对方。

邵逾白没有再拒绝,偏过头来,在余逢春布满皱纹的额头上亲了亲。

余逢春没有拒绝,更深地依偎进他的怀里,躲着不算刺眼的光,在医生进行今天的第一轮检查前,短暂地睡了一会儿。

等检查完,余逢春推着人去外面花园里转了一圈,美名其曰晒晒太阳。

后来两个老头子一起坐在花树下的阴影中,少于白要来指甲刀亲自给自家金贵精致的少爷剪指甲。

助理走进来,谨慎地站在三米开外,等待余逢春发现。

是邵逾白先发现的:“有人找。”

余逢春这才偏过头,把人叫过来。

“什么事?”他头也不抬地问。

助理停下脚步,低声道:“疗养院刚打来电话,说那位病人去世了。”

闻言,余逢春手指颤了一颤。

从两个月前,常狄的身体就开始不好,时常陷入昏睡,心率也不正常,医生给出的专业意见是,她撑不到今年冬天。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有口气沉在胸膛,余逢春闭上眼睛。

“……知道了,”邵逾白代替他说,“按照之前定下的章程来,除非有大问题,否则不用来说了。”

“是。”

助理离开。

直到这时,余逢春才常常吐出口气,脱力一般歪在邵逾白身上。

“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