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车辆行驶过狭隘的拐道,余逢春动动手指,示意邵逾白往外看。
车窗外是一片高楼大厦,放在平常人眼中没什么稀奇的,可邵逾白看了许久。
“这样的场景,我在记忆中也见过许多,只是水中看月,哪里比得上亲眼见到,”他轻声道,“此地虽无灵气萦绕,却仍然……”
仍然震撼人心。
余逢春躺在座椅上,仰头看去:“来的时候没看吗?”
闻言,邵逾白当即低下头,风景也不看了,像往常那样利索地躺上座椅,和余逢春紧紧贴在一起。
“我来时,满脑子都是想着是师尊安危如何,恨不得自己开车,哪里顾得上欣赏左右?”
这是在抱怨,也是在期待得到夸奖。
余逢春如他所愿,在额头亲了一口,夸道:“好明夷。”
邵逾白唇角微勾,眼睛亮亮的。
车子后座空间够大,哪怕再来一个人躺下都方便。余逢春稍微调整一下姿势,让邵逾白搂得更方便,两人贴在一起说悄悄话。
“那个警官你真不认识?”
“认识,”邵逾白说,“记忆里见过他,姓江,五十三岁。”
余逢春问:“既然见过,干嘛要否认?”
邵逾白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答道:“没必要认识他。”
他凑到余逢春耳边小声说:“我是你的人。”
“……”
余逢春动了动,尽力用头发遮住自己泛红的脸。
告诉别人邵逾白是自己的,和听见邵逾白亲口承认,是两种感觉。好像那些阴暗编制的思绪被拉到阳光下赤裸裸的暴晒,挤出了仅有的一点羞赧。
余逢春头有些昏,暗自琢磨不能让邵逾白知道自己的所思所想。
要是知道了,他以后没好日子过。
不过听见邵逾白这么说以后,余逢春心里升起一个疑惑。
边想着这个问题就不该问,边按耐不住好奇,半秒犹豫后,他翻了个身,正面看着邵逾白。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他问。
“什么感觉?”
邵逾白愣了一下,然后明悟:“我很好。”
余逢春继续打量他,目光从眼睛划到嘴唇,仿佛在寻找什么证据。“一点都不生气?”
前面几个虽然也称不上生气,但多多少少都露出些醋意,只有邵逾白从头到尾都表现得若无其事。
余逢春觉得自己真是闲出毛病来了,没事还要撩拨几分。
而邵逾白却在此时微微垂眸,执起余逢春的手,在掌根最明显的疤痕那里留下亲吻。
有时候余逢春也会想,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灵气或者更高端的医疗技术,可以让自己不用再见到全身上下的丑陋痕迹。
这些思绪往往如蜻蜓点水,在邵逾白吻上的下一秒钟迅速消散。
“……我知师尊的心,师尊也知我的。”邵逾白在他脉搏处低声呢喃,伴随着心跳的频率,一句接一句仿佛能凿进人心里。
“当年我偶然发现那封信笺,去质问姻兰,她说我手上有红线,只是断而复续,绵延得很辛苦。”
闻听此言,余逢春的指尖猛得颤了一颤。
这些话,邵逾白以前从未说过。
“这段缘分来之不易,师尊拼尽全力,我亦然,既然如此,就不敢心生怨嗔。”
说罢,他抬起头来,手指压在余逢春的掌心,缓缓向上探去,最终与他十指相扣,眼眸中有无限笑意,显得亮晶晶。
知道你辛苦,也知道你拼尽全力。
既然如此,再多坎坷蹉跎都可以一笑了之。
0166感慨出声:[这孩子真会说话,专往人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