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邵逾白嘶哑着嗓子呼唤他,“快离开!”

“我离开了,你怎么办?”余逢春问他。

“死在我面前吗?”

邵逾白苦笑一声,一具白色骨架露出无奈的笑。

“用我这条命彻底关闭妖族裂缝,很值的买卖。”他说,“就是可惜,喝不到合卺酒了。”

合卺酒是民间习俗,修仙道侣不讲究这些。

可既然他提起,就说明邵逾白早在心里琢磨过千万遍。

他也曾在某一次的转眸间,思索过与师尊平静和美的未来。

下一次呼吸到来之前,一切都陷入寂静。

在终结万物的死寂中,暗金色的天雷像捕食的巨龙,从天而降,周身的灵力感知到危,机如滚水般沸腾爆裂,余逢春能听到自己经脉中传来的奔涌声。

一瞬间,本来在等待的邵逾白忽然用力向前抬手,仅剩的灵力挡在余逢春的胸口,像是要将他越带越远。

“走!”

余逢春没有走,绯红的身影如同一道细长的电光,在翻涌爆裂的弧线中迅速向前,不过瞬息便赶到邵逾白面前。

像很多很多年前,也是在这样的一片狼藉中,余逢春将邵逾白抱在怀里。

雷劫降下。

第九重!

蕴含着天道法则的雷劫悍然下劈,还未真正到人身上,就已经逼出两口血。

水天碧在手中疯狂震颤,发出清越铮鸣声,清必死的灵气在于逢春周身环绕盘旋,迅速凝集,造成一口倒扣的钟,灵光涌现,似乎要与那铺天盖地的悍然天劫硬碰硬。

无数灵器密宝在两人周身飞速环绕,凝集出来的结界看似坚不可摧,却又在天雷抵达之时层层碎裂,天材地宝铸造而成的极品灵器,在天雷面前比蛋壳还要脆弱。

余逢春知道,这一道雷之后,自己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但能救邵逾白一回,会很值得。

他想都没想便用身体挡在邵逾白身上,天雷想劈他徒弟,得先越过他。

天地徒然寂静。

余逢春听到了骨骼深处发出的细微响声,仿佛有一千万根冰锥扎入骨髓,业火顺着经络直冲紫府,有猩红血雾在眼前展开。

邵逾白在他手下微微一颤,余逢春意识到了,却不知是为何,可就在天雷真的要打在他们身上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呼喊忽然在他耳边响起。

“师尊!!!”

两个人姿势骤然翻转,也不知道邵逾白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拼尽最后一口魔气,硬生生将余逢春按进了自己怀里,躬身如同守护至臻财宝的巨龙一般后背向敌,任由柱状的天雷劈在自己脊背上。

一口血喷在余风春的衣服上。

紫色金色的电光在视线中疯狂闪烁,残破的骨架压在余逢春的身上,替他挡住了所有的痛。

“……你干什么?”血珠顺着眼角滑落,余逢春怔怔地问。

有温热的血顺着衣襟滴进他的胸膛,烫得余逢春眼眶都红了一圈。

问完以后,他回过神来,提高嗓音,又问了一遍:“你干什么!”

邵逾白趴在他身上笑了。

这时候的他已经没有了人形,只是一具焦黑的骨头架子,暗金天雷还在他的体内肆虐。将本就所剩无几的躯体打碎。

邵逾白的一切都暗淡下去,唯有一双眼睛还熠熠生辉,无尽的电火后面,元神的亮光似一柄将灭未灭的蜡烛。

他没有回答余逢春的问题,只是看着他,看了好久好久,才笑哭着小声说:“你真的来找我了。”

“……什么?”

余逢春愣住了。

“你答应来找我,”邵逾白重复,“你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