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余逢春。”
花以宁点点头,觉得这个名字特别耳熟。
然后,他反应了过来。
“你是余逢春!??”花以宁尖着嗓子重复一遍。
余逢春笑着点头承认。
天爷嘞,见到活着的东君了。
花以宁不想承认,但他其实经常在心里给这位似乎已经死了东君上香,祈求他保佑自己的徒弟不要发疯,实在没想到能见着活人。
可惜魔尊就在后面盯着,花以宁心中激动,但面上很快恢复平静。
他恭敬地问:“不知东君到此,有何贵干?”
“不要叫我东君,实在当不起,”余逢春说,他把斗笠背到身后,“我想见一见你们的魔尊,不知道可不可以带我进去?”
魔尊?
魔尊不就在你身后吗?
花以宁大着胆子往后看了一眼,发现魔尊正盯着自己看。
行,明白了。
花以宁一躬身:“您稍等。”
说着,他煞有其事地转身回到正殿。
果然,魔尊已出现在大殿中央,见花以宁出现,回归本体的邵逾白淡声道:“请他进来。”
“哎,好!”
花以宁又出去,见到余逢春正在打量大殿外面矗立的石柱,身后跟着的躯壳仍然是魔尊的眼神。
“魔尊请您进去。”
要怪就怪邵逾白不喜欢周围有活人伺候,再加上花以宁今天运气好也不好,才正好撞上余逢春来,不然跑腿的活儿就落不到他身上了。
看着迈步走进大殿的背影,花以宁抬手擦了把汗,左顾右盼,趁着没人看见,偷偷摸摸地冲着余逢春的背影作揖。
多多保佑多多保佑。
……
迈入大殿,余逢春先感觉到的,是一股刺骨的冰凉。
正殿内极其空旷寂静,四根由千年寒玉铸成的柱子伫立四边,上方雕刻着狰狞可怖的魔修符文,冰冷刺骨地投下一片高且阴森的暗色,穹顶上有九重星轨轮转,偌大的空间里脚步声清晰可闻,甚至带着隐隐约约的回响。
余逢春走到大殿中央,停下脚步,看清了那个坐在高位上的男人。
一别二百三十年,对修士来说,短短二百三十年,似乎只是个数字,但对他们二人来说,已是沧海桑田。
与余逢春记忆中的那个清俊少年不同,这时的邵逾白面容看着要比曾经成熟,但也多了几分疲惫冷漠,那是权利和纷争被填满后的厌倦。
他穿着一身玄色衣袍,与明远不同的大概就是衣料要稍微更好一些,但仍然算得上简朴素净。
大殿的主位极高,邵逾白坐在上面,衣袍似流云般垂下,更衬得他轮廓分明,眉眼英俊,肤色苍白。当他定定地注视着余逢春时,眸中隐约有暗色魔气闪现,又一瞬间彻底消失。
“……”
对视中,邵逾白缓缓站起身,随后在余逢春的目光里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站到他的面前。
这是二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也是余逢春第一次真切感受到邵逾白身上冲天的魔气。
这是难以克制压抑的反应,也是邵逾白未曾言明的隐秘和暗示。
他不想隐瞒,他想让师尊看清自己。
而余逢春确实看清楚了。
仰头看着那双黑沉的眼眸,余逢春心想:
他的徒弟真入魔了。
平铺直叙的一句,没有任何特别的感想,最多就是预料变成现实的隐隐确定,余逢春过去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他说不怪邵逾白,那就绝对不怪他。
“明夷,”他轻唤一声,想从最基础的问候开始。
“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