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吗?”严怀山靠坐在轮椅上,仰起头,很淡地问他。

严在溪抬手问商铺里的人要了瓶饮料,拧开喝了一口,才点头:“完了。”

他喝的饮料含有茉莉香精,口腔中呼出的气息也带有淡淡的花香。

严怀山微微颔首,把操控盘上的手随意地靠上大腿,没有要启动马达的意思。严在溪顺势把没喝完的水扔进轮椅下方的口袋里,抬手推着严怀山的轮椅。

小孩不肯让他们牵手,一个人乖乖地拉着他的狗不紧不慢地走在父母身边。

他的腿还很短,即便严在溪特意放慢速度,也还是超出小孩走路的速度。

严在溪在离小孩不愿的地方停下,严怀山和他回头看着身后走来的小孩。

太阳正一点点从云后探头,阳光明媚地洒向大地。

金毛犬身上一圈金灿灿的长毛在阳光下变得闪亮,小孩走得很认真,脸颊上的软肉也跟着颤了颤,泛出可爱的粉红色,因为刺眼的太阳光不得不眯起很大的眼睛,变成一条窄窄的缝。

“我去买个东西。”严在溪忽地松开轮椅,在严怀山回答前跑远了。

严怀山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去追,他耐心地等在原地。因为他知道,弟弟总会回来他的身边。

不多时,严在溪顶着强烈且刺目的阳光跑了回来。

他在离轮椅不远的位置停下脚步,蹲在小孩身前。

严怀山听到小孩用不强烈的语气拒绝严在溪。

严在溪笑嘻嘻地把手里嫩黄色的遮阳帽戴在小孩头顶,他伸手揉了揉小孩被晒红的肉脸颊:“多可爱呀。”

小孩头顶竖起两只柴犬的耳朵,和一双黑色的豆豆眼。帽檐下,小孩面无表情的脸颊上有一丝淡淡的愁苦在里面。

严怀山听到小孩跟严在溪讲,他不需要可爱,可爱是小孩才有的东西。

严怀山听到严在溪回答小孩,谁说可爱是小孩才有的东西,你很可爱,尼古拉斯二世也很可爱,游乐场也很可爱,我也很可爱,唔只有妈妈不可爱。

小孩无法反驳严在溪让他大脑过载的话,选择了沉默。

严在溪牵着小孩的手甩起来,像荡秋千那样,但严怀山觉得他应该轻一点,不然小孩的手臂可能会被他过大的幅度甩掉。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

因为严在溪正突然抱起小孩猛地放在轮椅上,严怀山的怀里。

耳边有很淡的风,刮来远处海面阵阵浪潮。

风把严在溪纯真的笑声推向深海,他用力推着轮椅,加速着朝摩天轮跑去。

摩天轮旁,蔚蓝的海静静地在那里,只在那里,就在那里等待着。

59 | 一封从垃圾桶里拼凑出的破损的信(全文完)

【哥,】

哥,

妈妈说你十日前已经入境故国,你和二姐在那边过得还好吗(替我像二姐问好)?我想你应该过得很好,我希望你过得很好。距离上次与你通话已经有四十三天之久,想要打电话给你,又不知你何时有空与我通话,还想让你好好地休息,我决定还是写信给你。但你离我太远了,太远了,我不知道这封信会在五天后,十天后,或是更久以后才能送到你的手中,等待的感觉一点都不好,真的,真的,哥哥。

来信给你并没有很重要的事情,你不需要担心我。只是晚上睡觉时做了一个梦,我刚刚醒来,有很多话想说给你听。睁开眼时有过立即打电话给你的冲动,但我忍住了,此刻坐在书桌前,写这封信给你。英国此刻在下雪,你那边的天气如何?我是想告诉你,我又梦到你还在念书的时候,周末会回庄园与我同住(这是我自作多情,我知道)。

哥,你还记得吗?我们曾在草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