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在溪撕下一块面包,塞进已经装了很多东西的嘴巴里。很突然地,他含含混混地说:“我打算去做手术。”

严虹没有第一时间看着严在溪,她下意识看向大哥的方向。

严怀山正抬起头,看不出神情地看向严在溪的脸。

当啷

叉子被严左行猛然摔在餐盘上。

他皱眉低嗤:“我不同意。”

“我不需要征求你的同意,”严在溪这句话说得很冷静,他看着父亲,一字一句地说:“我想明白了,你之前不想我做手术不是因为联姻或是别的什么理由,只是因为你恨她。”

严左行脸色登时阴沉下去,文铃却置若罔闻地继续切割盘里的早餐。

“你恨何琼,所以你不让我做手术,其实是在用我报复她。”严在溪冲爸爸露出灿烂的笑容:“爸爸你错了,何琼本来就不爱我,你怎么对我她都不会难过。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会因为我伤心,爸爸不会,二姐不会,文姨也不会。”

“大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冷酷无情的人。”

严在溪把嘴里的面包用力吞咽下去,将这句话说得比以往更加清晰,“但只有他不舍得我难过。”

严在溪认为自己是个无时无刻不在挑战权威与世俗目光的人。

具体取证包括但不限于他爱上亲生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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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跑快一点,再快一点。】

严左行放在桌上的手拳了一下,直接从严在溪脸上移开视线,径自和长子对视,隐隐压着怒意,问:“这件事你知道吗?”

餐桌上的所有人都看向严怀山,好像无论严在溪说什么话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严怀山的回答。

严怀山一言不发地看了父亲一段时间,转过视线,静又沉稳地放在严在溪脸上。

“不知道。”他淡淡地回答。

严左行又问:“你同意吗?”

他问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秒严在溪的方向,就好像严怀山一定不会同意。从始至终所有人给严在溪的定义都不是谁的儿子或继子,他们每一个人发自内心地、真实地把他当做一个被严怀山捡回家的宠物。

和严怀山带回家的那条狗没有多少区别。

严在溪早已经习惯了他们的态度,他并不感到伤心或恼火。他看着严怀山,发出很纯然的笑。

不带刻薄的讥讽或刻意的讨好,只是一个简单且普通的笑容。好像只是因为严怀山这么看着他,严在溪就已经从心底感到了由衷的开心,藏也藏不住,悄无声息地渗了出来。

严怀山的眼睛稍稍下垂,放在他有弧度的嘴角,露出很小尖端的犬齿。

他们对视的时间很短,大约不到三秒的时间,但严怀山开始回忆他对严在溪的笑容产生感情的很多个瞬间。

严怀山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严在溪是吵闹化为的实质。他像个发条不幸折断并且永远无法停下的铁皮青蛙,一举一动地都跳得很高,家里充斥着他的笑声。以至于严怀山把他接回家隔了一段时间后,严左行被烦得搬了出去。

严怀山将严在溪接回家前,没有人阻拦过,也没有人试图去阻止。他有过很多次被严在溪吵得烦不胜烦的瞬间,开始反思为什么在决定带严在溪回家时没有考虑地再久一点、慎重一些。

父亲只是告诉他所有后果由他承担,母亲则叮嘱严怀山把一个已经有了主观意识的小孩带回家重新培养,他会很累,需要从紧凑的时间表中分出额外的关注,妹妹则不算开心地挽上他的臂弯撒娇,讲着大哥有了弟弟但是也不能忘记妹妹。

每个人都再讲将严在溪带回家后自己的担忧,除此之外,严在溪对他们每一人来说都无关紧要,也没有放在心上。于是严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