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闲皱眉的同时,还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他松开托着沈霜见手腕的手,转而拉住他的小臂,朝着最近的休息区走去。

往常主楼内的人只要用专线的座机,或是一通消息过来,就住在对面角楼的居家佣人便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不过沈斯闲知道一楼大厅的医药箱大概放在哪,也或许是他没想起来这样的事找下人动手就行了。

总之他没有叫人过来,而是打开医药箱,找到撞伤能擦的药,下意识的在沈霜见身前半跪下来。

只是还不待他有下一步的动作,原本端坐的沈霜见便主动伸手,以一副不想麻烦沈斯闲的口吻道:

“谢谢兄长,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沈斯闲刚准备拧开药瓶的手一顿,他抬眼看向身前端坐的沈霜见,又注意到自己此时此刻半跪在地的动作。

……

他眉间轻轻皱起,沈斯闲迅速起身,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语调还带着几分不以为意的淡漠。

“随你。”

于是他脚步轻慢的走到左侧书柜的角落,骨节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封面各异的书籍,直到千挑万选的抽出一本书,才又走到一旁的沙发椅上坐下。

气氛一时沉默,沈斯闲神情专注的翻了两页,可直到他第三页都看了一半,却迟迟没有等到那边有什么动静。

他本以为,像沈霜见这样的人,擦药的时候应该会忍耐不住的多番呜咽。

沈斯闲到底还是没忍住,他掀起眼皮朝着灯光更暗的地方看去,那处,此时正坐着一个即便身处黑暗,却仍旧掩盖不住貌美风华的少年。

他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少了几分稚嫩,却也没有分毫正常男性的成熟。

色调昏暗的光打在他的身上,将试图蒙上珍珠的纱布,最后的结果当然适得其反,它除了能增添几分朦胧的美感外,一无所用。

沈斯闲看着他垂首不语,手里擦药的棉签沾着深色的药水,停顿良久,却迟迟不曾落在那伤痕之上。

明明就很怕,却还偏偏要逞强。

沈斯闲唇角微勾,单手合上这本不知道讲什么内容的原文书,抬脚朝着沈霜见的方向走去。

“不是要上药吗?你在等什么。”

沈斯闲坐过来的时候,沈霜见原本就不算稳的手一颤,差点就将棉签戳在了腕骨上。

沈霜见唇间很细微的轻轻抿起,没有答他的话。

这大厅的光太暗了,沈霜见的夜盲虽然不严重,可如果要进行这么细致的动作,也难免会看不清。

且他常年病弱之态,四肢无力,拿着棉签的手不够平稳,总是在微微颤抖,这也更导致沈霜见瞻前顾后,不敢下手。

“给我。”

这一次沈斯闲很容易的就从沈霜见手里接过了擦药的东西,而对方也并没有再疏离客套的拒绝。

沈斯闲的这一双手,虽然不似拿手术刀救人的医生那样稳,但他常年写字,也在书法上有些造诣,总之不会像沈霜见那样,晃来晃去。

他宽大修长的手几乎不怎么需要费力,只轻轻一握,便将沈霜见的手完完全全的包进掌心。

棉签落在淤青最重最深的地方时,即便沈斯闲力道很轻,但沈霜见还是因为那突如其来的刺痛而下意识的皱眉,手也不自觉的挣扎想要抽离。

只可惜沈斯闲似乎早有预料,在沈霜见手臂颤抖想要往回缩的时候,他却突然用力,紧紧桎梏住了沈霜见的手。

“躲什么?”

“……”

沈霜见本来是不想躲的,只是沈斯闲下手太果断,神情端的太冷,再加上那一瞬间的痛觉,才会叫沈霜见觉得他肯定用力了。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