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起了火,有人想灭,便有人想火上浇油。”
谢清晏淡声,端是一副凌霜盛雪、与世无争的模样:“人心向背罢了,又何须意外?”
“……”
戚白商听得若有所思。
话间,他们已经入了城门。
此处是外城,许些平民百姓尽在坊市间,更有孩童追逐打闹,掠过车队两边。
稚嫩的童音嬉笑着,口中传唱的歌谣也随风荡了进来
[赤日炎炎似火烧,]
[野田禾稻半枯焦。
]
[农夫心内如汤煮,]
[公子王孙把扇摇……
]*
风声飘远,清朗无知的孩童歌声,亦随之一遍遍向城中散去。
风里像弥漫开了淡淡的硝火味。
戚白商挑起窗前卷帘,望着城池外渐渐远去的流民,他们的身影依稀淹没在城外如火的红土霞色里。
一门之隔,城中是繁华无尽红尘地,城外是众生愁苦流离所……
戚白商的眼神慢慢凉淡下去。
她垂了手,任由卷帘跌回:“劳侯爷相送,如今已入了京,安家想来不会贸然动手了。”
谢清晏却好像一眼就看穿了她:“你要去城外?”
戚白商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
她只是无声望着谢清晏。
“前些日子,兆南消息传来京中,说蕲州等地灾民暴起,谋逆叛乱,死伤者众。”
谢清晏温声如娓娓道来。
戚白商蹙眉:“侯爷何意?”
“城外流民内,善恶难辨,戚姑娘能救得了所有人吗?”
谢清晏问。
“谢侯误会了,”戚白商道,“我只是一介游医,所能做之事,最多便是支一个义诊摊子,免叫流民间再生了灾疫,雪上加霜。”
“……”
恰逢马车过长街高墙,日光遁入云后。
车内暗下,谢清晏在昏昧里无声端坐,漆眸临睨着她。
寂然的对峙过后。
这列车队中,几驾马车悄然分流,入了长街旁的窄巷,停停转转。
车内的戚白商面色安定,心里已经有些打鼓了。
试探归试探,不该冒险。
谢清晏不会反悔,进了京城都要给她偷偷埋在哪家后院里吧?
戚白商正想着,谢清晏的辇车在不知何处后巷停住了。
辇车帘子被人挑起
“姑娘,请。”
马车外,之前将她拘上来的玄铠军甲士朝前面巷子里被看守的小破马车示意:“您的两位丫鬟就在前面的马车内。”
日光落入窗栅,将藏身于昏昧间的谢清晏显出轮廓来。
依然是眉眼温润的定北侯,手中闲拈着茶盏。
他正垂眸望着它,像在出神。
……
还是她用过那只。
戚白商想了想,最后关头了,她还是别冒险去提醒谢清晏了。
于是她起身,道了声谢,就自觉下了辇车。
出来后,戚白商转过身,刚准备敷衍两句就立刻走人。
却听辇车内,那人声线低哑清沉道:“你的东西,也不要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