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什么?”
戚白商没听懂,茫茫然回眸望他。
见女子神色温吞懒恹,谢清晏眼睫一垂,跌下了零落笑意:“没什么。
戚姑娘不打算问问,我为何要邀你来马车中吗?”
“这叫邀……”
戚白商将自己手腕上的金链铜环抬了下,最后还是忍住了,她浅垂睫,“谢侯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谢清晏望她:“今日归京后,戚姑娘便暂居府中,不要外出了。
安家之人昨日受挫,未必肯就此放过你。”
将这话品了一品,戚白商却是倏然笑了:“谢侯的意思是,你今日是为我安危着想,怕安家仍要冒险杀我灭口,这才故意将我困锁在你的马车里?”
说着,戚白商还抬起手腕晃了晃。
金链衬着她凝霜似的皓腕,与铜环撞出清脆而细碎的声响。
如丝竹悦耳,悦目,更悦心。
谢清晏低低望着她手腕,眼神微深。
“……”
戚白商莫名觉着马车里凉了点。
她藏回手腕,警觉地往车厢角落里缩了缩:“谢清晏?”
谢清晏抬眸:“是。”
“是什么。”
戚白商不解。
“我怕安家灭口,才将你留在我马车中。
又怕依你性子,不肯应下,故而叫人给你上了这条锁链。”
谢清晏答得轻缓从容。
“你、怕?”
戚白商却有些嗤之以鼻,拿起茶盏,浅啜了口:“谢侯昨日刚卖了我性命,钓出幕后之人,如今又来做施恩模样,是觉着我好骗么?”
像被点了痛处,谢清晏眼神微微沉下去。
“谢侯这样看我做什么,”戚白商有些不自在地放下茶盏,蹙眉,她不虞扬颈,“你做得,我说不得?”
谢清晏阖了阖眼,轻叹:“还是不解恨么。”
“什么?”
戚白商没听清。
谢清晏缓抬眸,似含了笑,清音如澧:“我方才所言,若有一字为虚,便叫我死无全尸,鬣狗分食,如何?”
“……
!”
戚白商着实被这番菩萨面修罗语给惊了一下。
“至于前事,”谢清晏微垂眸,像是替她认真度量过,才道,“来日方长,这笔账,日后戚姑娘可以同我慢慢算。”
话已至此。
再追问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戚白商轻咳了声,转开脸望向窗外。
心说本该是谢清晏理亏,怎么最后心虚的竟成了她了。
方才这毒誓也不像作假,莫非真是她误会了?
那为何谢清晏一日之间变化如此之大?
因为……
婉儿?
戚白商正想着,悄然回望。
便见谢清晏望了两人间的案几许久后,终于动了,他袍袖拂落,指骨轻抬,便拿起案几上的茶盏盈唇饮了口。
还未放下,谢清晏就对上戚白商欲言又止的僵滞。
“怎么?”
谢清晏略微挑眉。
“那个茶盏,”戚白商犹豫了下,还是实话说了,“我刚用过。”
后半句声音弱了下去。
谢清晏应该不会为这点小事弄死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