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尾余光却瞥见了他解开肩上衣袍后,露出的左肩后方落着一片绯色漫漫的疤痕,一直没入衣袍内。
如美玉见瑕。
戚白商一怔,指尖下意识地落在伤上。
这是…陈年的烧伤。
而且在左肩肩头。
这里,为何叫她觉着有些眼熟?
就好像是她曾在什么人身上见过
“簌。”
衣袍被修长如玉的指骨拉回肩上。
谢清晏起身,拿起被董其伤挂在屏风上的外袍,随手一展便披在身后。
等戚白商回神时,那人已转过身,倦懒眉眼低睨着她。
烛火绰约,叫他眼底晦暗难明。
似是隐着一种揣摩。
戚白商自觉失态,忙起身:“谢侯,我不是故意”
“此间既无旁人,”谢清晏声色清缓地截住,“你不是更喜欢叫我谢清晏么。”
戚白商哽住。
他说的显然是她今日生死之危前,咬牙切齿唤他名字之事。
覆水难收。
在险些要了她命的人面前,她也实难再假意作出什么卑躬屈膝的模样。
不等戚白商服软,屏风上,那道清长身影便上前一步,逼近了她。
那人低声,背光的眉眼里情绪更深邃。
“我以为你不想为我治伤。”
“…”
戚白商低头,收拾药物的手一顿,索性坦言:“医者仁心。
何况,若你死了,岂不是要我赔命。”
背对着谢清晏的戚白商并未察觉
屏风上,青年颀长身影如玉山倾颓,几乎要将她单薄的影子圈禁怀中。
直至最后一隙,才将忍着堪堪停住。
那人声线低哑:“不会。”
戚白商想起今日从始至终再没有一丝露面机会的安家死士,不由地停顿了下,心虚后怕:“还好今日喂在刀上的不是剧毒,否则……
阎王收一人一刀,都能把我剁成馅儿了。”
“……”
谢清晏眼底浓墨迤逦,却又生生逼停在那一线。
最后他狼狈垂眸,在戚白商收拾好药箱要转身离开前,她与他擦肩将过时。
谢清晏忽开口:“蕲州少年,去给你报信了。”
戚白商眼皮猛地一跳。
她心口几乎悬停,僵硬着回过头看向谢清晏:“你怎么知”
“他本归顺了我,如此所为,便是背叛。”
“……
!”
戚白商脸色微白,下意识朝谢清晏转回过身,“他并未透露你任何消息,甚至连你的身份都未提起你不能对他下杀手!”
“我有何不能。”
谢清晏淡然似笑,抬眼望她。
他半张冷如谪仙的面容在烛火明处,熠熠温柔;另半张却在暗地,眼底晦如墨海,薄唇勾着的笑意都修罗恶煞似的叫人心寒。
戚白商只觉背脊生凉,下意识攥紧手指,指尖掐进了掌心。
谢清晏微皱眉,垂眼睨下去。
“松开。”
“什么?”
“松开,我不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