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岁岁正紧绷着身体,紧张的气氛连他都能感受的到。

隔了这么久,竟然还是这么怕他吗?

戚长夜忍不住思考。

他完全没往另一个方面想,眼前倒是浮现出了赵岁岁刚来戚家时的样子,像是一只掉入了水里全身羽毛都被打湿了的瑟瑟发抖的鹌鹑,随便一句话或一个不经意间的动作都能惊得他瑟瑟发抖。

戚长夜还以为都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赵岁岁已经没这么怕他了呢。

戚长夜在心里叹了一声。

赵岁岁耐心等了一会儿,也没见着戚长夜有什么反应,这才终于悄悄地松了口气。他指尖拨弄着几根细长的竹篾,这段时间虽也忙碌,却能吃饱睡好不像以前那样每天都做些超出负荷的重活累活不用伺候一大家子人,手上的皲裂伤口也愈合了不少,不像最开始那样粗糙磨人了。

虽然这双手上仍旧有着不少老茧,关节粗大不说,还带着些斑驳的陈旧疤痕,全部都是常年干活留下的痕迹,一点都不像哥儿的手。

赵岁岁很少会想这些事情,村里的哥儿哪个不下地干活啊?整个村子也找不出几个能像赵年年这般常年在屋里待着床上躺着的,大家的手都好看不到哪儿去,但此刻赵岁岁却悄悄朝着戚长夜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正专心地用一把赵岁岁没见过的小铲子磨着木头的一角戚大哥的手要比他的好看上太多太多,骨节分明五指修长,与村人不同的是他的掌心干干净净的,手心里面并没有常年握着农具留下来的老茧,反而是右手手背的指关节处有着一条白色的疤,赵岁岁猜测那是以前握拳打人时留下的伤痕。

不对。

赵岁岁暗暗摇了摇头。

只是现在还没有老茧而已,以后可能……

赵岁岁还记得他刚来时戚大哥除院外的荒草,掌心被镰刀磨的通红一片,尽管戚长夜学的很快,但究竟是不是常干活的老把式他一眼就能瞧得出来,那时候他们又没住在同一间房里,赵岁岁也没来得及去看他的掌心。

却是这样的一双手,拳拳见血把癞子和孙二打的连连哀叫跪地求饶。

赵岁岁安静地坐了一会儿,除了细微的呼吸声外没再发出一点声音,他无心去弄手上的东西,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想与他离的更近一些。

戚大哥没对他的靠近表示拒绝。

赵岁岁想。

可还没等他想好该做些什么,便见着戚长夜蓦地站起了身子,他心跳不由得又加速了几分,却看戚长夜掀开锅盖瞧了一眼,拿了铲子搅动了几下后又蹲了下来挑了根柴火填进灶膛里面。

赵岁岁:“……”。

赵岁岁说不出自己的心情。

他直勾勾地盯着戚长夜看,戚长夜还以为他是饿了,这香味的确相当馋人,别说是从没吃过的赵岁岁了,就连他闻到都有些迫不及待。

可惜他只在商城里面购买了番茄,应该再买根胡萝卜买两个土豆,胡萝卜不用太多,一小截就足矣,都切成小块等牛肉快熟时一股脑地倒入锅里炖的软烂。

土豆最好是那种粉糯的沙面土豆,炖到用筷子轻轻一碰就能彻底捅进去、用勺子按压几下就能怼出土豆泥的那种,汤汁也要多收上一段时间,这种时候最是关键,千万别一个疏忽就把锅底熬干了把美味烧糊了,戚长夜喜欢那种浓稠又略带些绵密的汤汁,用来沾馒头饼子最合适不过,要是伴着压碎的土豆泥一起浇在米饭上拌开……他一顿能吃好几碗去。

可惜了,刚刚他忘记买了,现在总不能当着赵岁岁的面凭空变些食材出来。

戚长夜又在心里叹了声气。

他干脆站在了灶台前面,背对着赵岁岁盯着面前的锅,反正心爱的木弓随时都能打磨,锅要是糊了就真的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