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在这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很多事情。
有他借着昏暗的月色瞪大眼睛绣帕子的,他的眼睛本来就在夜里不太好用,一针穿到了皮肉里面溢出了滴腥红的血珠,第一反应不是疼,而是担心有血蹭到了绣线上面该怎么清洗、洗不干净一定会被压价卖钱,
有他用竹篾编篮子的,手上的茧子被磨出了一层又一层,编出的篮子送到镇上却无人问津,他舍不得出进市集的摊位费,只得带着编出的篮子蹲坐在小巷街口,时刻提防着有巡街的衙差过来将他赶走。
明明以前的每一分钱、每一文钱都要这样拼命地努力地攒,每攒下来一枚铜板都要在深夜里面被小心翼翼地拿到手里珍而重之地摩挲过无数遍。
戚长夜垂眸看了他一会儿,赵岁岁能感觉到对方似是长长地叹了声气,随后传来细微的椅子挪动的声响。
他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轻轻揽过,继而靠在了熟悉的胸膛上面,还能隐隐嗅到对方身上的皂角香气。
戚长夜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虚虚揽着他的胳膊,又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赵岁岁终于按捺不住,埋在他的肩头大哭起来。
“虽然乍一听上去有不少钱,但这些是没扣除成本和各项支出的毛利,实际上的收益相比起来会少上很多。”
譬如买枣糕的原材料所使用的花销,枣子牛奶面粉糖等,这些都是戚长夜拿自己的存银购买的,单是地窖里的那几十筐枣子就花费了戚长夜的不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