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岁岁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少不更事的他了,见过赵家人数银子的贪婪面目后只觉得过去的一切都虚伪至极,由此,面前人的夸赞便更加可贵。

虽然戚长夜常年阴着张脸,但在见过了赵家人和蔼表象下的蛇蝎心肠后……赵岁岁反而觉得戚长夜要更可靠上一些。

直来直去的人总是要比一肚子弯弯绕绕的人更容易让人放心,虽然戚五或许也没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但这人是他活命的根本。赵岁岁很清楚自己现在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都是因为有这村霸震着的缘故,倘若当日将他带走的是杨东杨溪村的其他人,以他的名声现在不是被赵家族里二次发卖就是被捆着沉塘送死了!

赵岁岁垂下头,竭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事情发生不过一日,现在的他还无法将自己的情绪从这件事中抽离出来,赵岁岁的心头满是恨意,抑制不住地想象倘若昨日戚五没有出现那么他将会面临些什么,越想越恨恨得心口发疼、恨自己过去眼瞎将这样蛇蝎心肠的堂弟当宝物一般捧在了手心里面、恨不得学着戚家村霸的样子直接提着把大刀砍上赵家的门去

赵岁岁眼眶通红,怀里猝不及防被推进来了个小小的人。

他像是个被按了暂停键的机器人,呆呆愣愣地看着抱着他大腿的孩子。

做哥哥的手劲有些大,直接将孩子推过了头,戚桐不得不紧紧抱着他的大腿才能稳定住身形。

戚长夜摸摸鼻子,迎着赵岁岁与戚桐一同望来的目光,若无其事道:“昨日和你说过的,我弟弟,我不在家时还要麻烦你多照顾他。”

赵岁岁本能点头。

“还有件事,”戚长夜继续道。

赵岁岁又看了过来。

戚长夜的语气平稳态度淡然:“你锅糊了。”

赵岁岁瞪大眼睛,瞬间什么都顾不得想了,世间没有比粮食更珍贵的东西,“噌”地一下转身跑了。

戚桐看了看跑走的漂亮哥哥,又看了看他恐惧着的亲哥,想了想,也追着赵岁岁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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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哥儿是个非常听话老实的小哥儿,赵岁岁见着他就像见着了幼时父母离世刚被接到赵家大院里的自己,他本就是个性子极好心思细腻的人,即便忙着锅灶上的事情也依旧能分出些心思来注意着别冷落了孩子。

他昨日睡的就是桐哥儿的房间,今日正主回来他便需将房间让回原主,倘若是赵年年势必满心怨愤满腹不甘,但赵岁岁却全然没有这种想法。他能在桐哥儿的房间里借宿上一晚已经非常感激了,哪能做出恩将仇报鸠占鹊巢的事情?

何况他今日白天在戚长夜不在家时留心看过,戚家的柴房要比赵家的好上不少,门窗都堵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不说,柴火草料都分门别类地整齐堆着,完全够他在角落里铺张褥子休息上一晚,不用担心睡到一半被冷风冻醒、或着翻身时被地上的木头柴火硌醒。

扪心而言,赵岁岁是真的很欢迎桐哥儿回来。

他没有“自己这个外来者很容易被人家亲兄弟排斥在外”的心理,他只觉得家里多了个哥儿能放松上不少不是日常活计上的放松,是心里和精神层面的。和过于强大的戚长夜相比,戚桐与他才更像是同类,又因为桐哥儿年纪太小还是个孩子的缘故显得格外无害,能极大程度地安抚他在戚长夜面前的紧张害怕。

赵岁岁往锅里舀了几瓢水,抽出空来搬了张小椅子过来,将戚桐抱起放在了椅子上面。

无论戚长夜究竟是有意还是无心,他都非常感谢他能将桐哥儿接回来住。

“谢、谢谢。”戚桐朝他道了声谢,声音讷讷几不可闻,说完了话又扒着眼睛往锅里面看,显然一副被饿狠了的样子。

赵岁岁看着有些心疼。

他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