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燕枝把“小狗”放在榻上,起身解开陛下盔甲上的暗扣。

盔甲上满是鲜血,尘土黏在上面又干涸,燕枝光是站在萧篡面前,就能感觉到一股凛冽杀意扑面而来。

他揉了揉眼睛,帮萧篡卸了甲。

萧篡用他洗漱过的冷水简单擦了擦身子,换了身干净衣裳,就准备上榻睡觉。

天已经微微亮了,再不睡就睡不了了。

萧篡把那只幼狼放在榻前,让它自己睡觉,又搂着燕枝,躺在榻上。

燕枝的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眨巴着眼睛,认真看着幼狼,生怕它忽然跳上床榻,“吭哧”给自己一口。

幼狼也大睁着发光的眼睛,好奇地望着他。

萧篡看出他的害怕,冷声道:“怕什么?它连牙都没长齐,还能咬你不成?”

“嗯……”燕枝点了点头,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去注意这只“小狗”。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燕枝即将睡着的时候,他枕着的胸膛忽然震动起来。

他听见陛下问

“蠢货,怕狼吗?”

“什么?”燕枝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抬起头。

“你怕狗,那怕狼吗?”萧篡低头看他。

一时间,他的眼睛似乎和那匹幼狼一样,在黑暗中亮着光。

“怕……”燕枝怀疑是自己看错了,迟疑着道,“更怕……”

“没用的蠢货,这也怕那也怕,狗也怕狼也怕,天底下就没有你不怕的东西。”

陛下不知为何,又生气了。

最后骂了他一声,按住他的脑袋,捂住他的眼睛。

“睡了。”

第13章 糖糕 谁给你送的糖糕!

13

一行人在北凉山猎场外,扎营待了快半个月。

萧篡对打猎这种事情,并不十分热衷。

除却刚到猎场的前两日,他上山猎得一头猛虎和两只狐狸。

剩下的日子,他都留在帐篷里,一面看奏章,一面搂着燕枝和捡来的幼狼,胡乱摸摸他们的脑袋,捏捏他们的脸。

燕枝和幼狼并排坐着,看着又乖巧又听话,就算被他捏疼了,也只是默默红了眼眶,眼里蓄着泪水,一声不吭。

萧篡很是喜欢,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块小熊形状的饼干,塞到燕枝嘴里,又拿出一块小一些的、骨头形状的饼干,丢给幼狼,让它抱着啃。

在帐篷里坐累了,萧篡偶尔也会出门逛逛,见一见参加选秀的备选男女。

燕枝则抱着名册,握着毛笔,乖乖跟在陛下身后,按照陛下的说法,在名册上写下“上中下”三等的标记。

一晃眼到了九月中旬。

天气慢慢转冷,夜里风声呼啸,北风穿透篷布,细细密密地吹进帐篷里。

燕枝就算睡在虎皮上,还是有点儿冷,总是紧紧地扒着陛下。

直到某日,燕枝一觉醒来,鼻子塞了,嗓子哑了,脸颊上还泛着不太自然的红晕,整个人迷迷瞪瞪的。

燕枝染了风寒,萧篡这才下旨,启程回都。

因为风寒,回程路上,燕枝不好再骑马吹风,萧篡就让人牵了一驾马车过来。

几个亲卫在前面开路,车檐下铜铃轻轻摇晃,文武百官跟在后头。

六匹骏马牵引的马车,铺着毯子,点着炉子,宽阔又暖和。

马车里

萧篡嫌炉子太热,敞着单衣,斜斜地靠在软枕上,随手翻阅燕枝记录的选秀名册。

燕枝穿着新制的狐裘,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只从裘衣风毛里,露出半张忧愁的小脸。

他双手捧着碗,碗里是颜色漆黑、气味难闻的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