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再也顾不上喝姜汤。
楚鱼把小山似的银钱推到一边,拿出树枝,开始数数。
燕枝从小榻垫着的褥子?底下,拿出串铜板的麻绳,准备串钱,又拿出账本,准备记账。
两个人都有模有样的,仿佛对这些钱司空见惯,眼底却?是藏不住的欣喜。
“一、二、三……”
“今日是元月十五,上元节。”
楚鱼拿着树枝,每数一枚铜板,就?拨开一枚。
他数了十个,燕枝就?把十个串在一起?,系成一串。
十、二十、三十……
燕枝眉眼弯弯:“好多?钱啊!”
楚鱼极力维持冷静:“早知道就?多?做点了。”
屋子?里烛光昏黄,暖意融融。
屋子?外?,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夜深人静,寒风刮过。
萧篡披着斗篷,从巷子?拐角走出来?。
燕枝和那个楚鱼进了这条巷子?里,就?没再出来?过。
看来?他们两个是住在这里了。
燕枝这阵子?,就?住在这种地方?
他白日里才查过这个石雁镇,翻过这个镇子?的户籍册子?,分?明没有在那一沓屋舍契书上,见到有燕枝的名?字。
所以……
燕枝没有买房子??他真和那个楚鱼住在一起??
那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想到这里,萧篡再也按捺不住,大步上前。
今夜人人都去城里看烟火,巷子?里没什?么人,就?算有人,此时也早睡了。
小院木门虚掩着,烛光幽微,从窗纸上照出来?。
萧篡脚步一顿,停在木门前,抬手推开门扇。
窗纸之上,真真切切地映着两个人影。
燕枝与?楚鱼面对面坐着,似乎……是在数钱。
是了,做生意回来?是要数钱分?钱。
那就?好,数钱就?好。
没做别的就?好。
萧篡这才松了口气,原本打算跨过门槛的脚,也收了回去。
他可以容许燕枝在外?面一些朋友,也可以容许燕枝和好友之间的好感度高一些。
他甚至可以容许燕枝与?好友相处片刻,毕竟他连谢仪和魏老大都忍下来?了。
但他不能容忍燕枝喜欢上别人!
萧篡再次隐入黑暗之中,一时之间,竟踟蹰不定起?来?。
理智告诉他,燕枝和楚鱼一定是好友。
倘若他们真的喜欢对方,怎么可能还?要数钱分?钱?
倘若他们真的在一块儿?住,怎么可能楚鱼家的门还?开着?
倘若他们真的已经结为夫夫,怎么可能楚鱼喊燕枝,喊的是燕枝的名?字?
对,他们是好友,只是好友。
若是他现在进去,出现在燕枝面前,把楚鱼打一顿,燕枝一定会害怕,会难过。
就?像他打谢仪的时候一样。
他与?燕枝之间,本就?有着小小的裂痕。
他最好不要把这道裂痕越弄越大,他最好先平复一下心绪,再去见燕枝。
是该这样。
萧篡终于收回脚,站在阴影里,定定地看着窗扇。
他就?在这里等?着。
等?燕枝出来?,等?楚鱼离开。
他只要见燕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