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当时熬了几个通宵,吃了一袋子水果糖,脑袋很木,并?没有多余的感觉。只听爷爷在他背后说,别跟你爸一个样,当情种没有好下场。
冥冥中,声音和他问乔澜的话重合,爱应该是什么样的?他爱乔澜,不想让他经受风吹雨淋,难道?也是错了?他觉得自己真的要生病了,强制占有欲,变成了他感受爱的唯一方式。
沈淮序手?里拿着?祖母绿怀表的拍卖成交确认书站在散场的宴会大厅,宾客正在陆续离开。
他从贴身衣兜里摸出手?机,微信消息被顶在最上?面?,最新?一条是江岸一分钟前发?来的,问他大年初四要不要到?他家去斗地主。李满发?了几个和欢喜在玩拔河的视频,里面?有一闪而过的乔澜。沈淮序接连点了几次暂停,看?了半晌,才不得不承认,只有乔澜没联系他。
他叹了口气,酒店暖气开得很足,周遭环境嘈杂,无论他躲到?哪里去,都能撞上?想要奉承他的人。但那天晚上?的情形却像电影一样在他眼前重现,沈淮序总觉得自己还在雨水里泡着?,羽绒服的重量还压在他身上?。
乔澜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力?气大到?想要把?两个人镶嵌在一起,能听到?骨骼挤压的声音。
乔澜说,我愿意,我想成为被你时刻带在身上的玩偶。
还说,不可?怕,你的爱是顶天的好东西。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越是执着?的东西,越会事与愿违,”沈淮序把脸埋在他肩膀上?,闻着?他身上?相同的沐浴液味道?,有种风雨俱来前的安定,“他今天敢吓唬你,明天就?敢动手。你不要说这是法制社会,你比我更清楚,没什么是钱买不来的。这半年,都快成我的心病了,我每天想,最后成了真……怎么能不害怕?”
乔澜没有说话,他无意识地在沈淮序脖颈上?蹭脸,似乎有一道?湿润的水痕被蹭掉了。
“所以你回家去住,不要再跟我住了,”沈淮序抱得越发?紧,喃喃说,“在我解决这件事情之前,我们俩先不要见面?了。”
乔澜开始发?抖,他颤声问:“什……你什么意思??”
沈淮序没法再说一遍,他心如刀绞,起身去给?乔澜收拾东西。他的衣服、书、用惯了的东西,甚至连欢喜的阿贝贝都没有忘记,很好地放到?箱子里。
乔澜在他身后有点崩溃地问:“你不是说,有事不会再逃跑了吗。这算什么?是要分手?吗?”
沈淮序没有回答,下一秒桌子上?的水杯在他脚边摔得支离破碎。
等沈淮序回过神,司机已经把?他送到?乔澜家楼下了。
他喝得酒不多,但在名利场里滚了一遭,满身都是酒臭味,把?自己熏的头?重脚轻,差点走?不成直线。即使这样,也不看?路,眼睛盯着?安静的手?机,乔澜的聊天框自从那天之后就?没再有新?消息了,始终定格在最后一句,他回答乔澜什么时候带欢喜去打疫苗“明天去”。
最后大概是乔澜自己带孩子去的。
他轻手?轻脚地从电梯里出来,站在乔澜家门口。夏天之后,又一次靠在门口的电表箱上?,不同的是,这次门内很安静,像这个城市的千家万户一样,一家人各做各的事,不互相打扰中又带着?温馨。沈淮序自己在黑暗的楼道?里站了一会,转身走?进楼梯间,坐了下来。
晚上?十一点半,他的手?机只剩下21%的电。
他没想联系乔澜,来这里只是为了离他更近一点。他觉得自己可?能还是醉了,脑袋很晕,脸贴在冰凉的扶手?上?也没有清醒多少,还是内兜里的那块怀表盒子始终硌在他的心口窝上?,让他有点实感。
手?机电量还有10%的时候,屏幕上?的时间数字走?到?了“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