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闭眼深吸一口气,似乎不想搭理他了?,把头转向乔澜,轻轻揉了?揉他的?掌心,像一种无声的?安慰。

“你们俩到底为什么一起坐在后排?敢把老子当成司机是不是?!”

随即他就?这个问题展开?长达八百字的?控诉,说着?说着?还扯到沈淮序当初拖他下水骗乔澜,害他都快有看?见乔澜就?愧疚的?心理阴影了?。

乔澜趁着?等红灯拍了?一下他的?肩,郑重地问:“你什么时候去深圳?”

“深圳?”江岸一愣,从后视镜里看?着?他,疑惑道,“我去深圳干什么?”

“不知道,我随便说的?。”

“基金会上半年的?展这都排满了?啊,我还去干嘛,”江岸嘟嘟囔囔地,“不过我这几天得去趟日本。”

乔澜问:“又去?”

“哎呀,忙完了?休息一下嘛,”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冲着?乔澜抛了?个媚眼,语气暧昧,“京润桑邀请我好?几次了?。”

“……你小?心得病。”

“龌龊!”江岸把车一拐,潇洒地停到墓园停车场中心,转身义正?言辞地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仿佛谁声音大谁有理一样,“我是要?去看?看?他那只讲了?三小?时,浪费老子上床时间的?猫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好?吗?”

乔澜很想说还要?飞去日本看?的?话不是会浪费更多?时间吗,但是鉴于江岸实在太能叨唠了?,他想了?再三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乖乖地推门下车,沈淮序已经把自己挪上轮椅了?。

关门前,他问江岸:“你真的不去?”

江岸把背椅压到最低,躺下去:“老沈去扫墓,你去见家长,我去当电灯泡吗?”

“那你自己留在这里……”

“好?了?,乔乔酱,我要?睡了?,早上起那么早,”江岸用外套盖住自己的脸,静了?几秒,忽然瓮声说,“乔乔,谢谢你们回来。”

乔澜关门的?手一顿,阳光照在他脸上,就?连最细小?的?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微笑起来:“江岸,我们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几天后,沈望道中风,已然不能说话了的消息不胫而走,不知道媒体?从哪得来的?消息,一重接一重的?,全是爆炸信息,从沈煜白的?死牵连出沈淮序的事故。豪门兄弟相残一直是广大吃瓜群众津津乐道的?话题,故而沈小叔的贪污违法反而只占了边角的?板块。

沈氏的?股票一路飘绿,绿油油地比地里的?菜还新鲜。除此?之外,最让人感兴趣的?还是偌大家业的?分权情况,但凡血缘上没出五服的?所谓“沈家人”全被拉出来抖了?个遍。

当真应了?江岸当年那句“血缘有血缘的?价钱”。

不过生老病死人间常态,沈家掌权人换成谁,对民众而言不过是茶余饭后的?闲谈。同?样的?,对有十足把握的?当事人沈淮序来说,也不过是等着?他签的?最后一张病危通知书。

乔澜问他:“你怎么知道是最后一张?我们俩又不会有孩子,说不定你还要?签我的?。”

沈淮序严词拒绝:“不可能,我会先?死的?。”

乔澜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笃定,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说:“好?吧,那你先?下去置办家业,我去了?直接就?能住上大房子。”

沈淮序当下没再说什么。他真的?把这句话听?进去了?,原本只是开?玩笑的?,谁知道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但他晚上睡觉前还是很认真地回复乔澜:“我觉得那样也不太好?,我想站在生命的?尽头等你。如果地下的?日子真的?像这两年的?‘死亡’一样,我已经适应了?,但你没有,你会很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