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习惯性地睁开眼睛,垂眸看着怀中熟睡的人,依依不舍在脸颊上轻轻一啄。

该回去上朝,做他的皇帝了。

沈赋又痴痴多看了她一会儿,之后,起身要走。

可是,冷不防,蓝尽欢却翻了个身,手臂一轮,将他脖子抱住,腿搭上腰间,将人整只给抱住了。

沈赋就只能保持这个半起不起的姿势,就停在原地。

醒了?还是没醒?

醒了,看到他又偷偷来看她,该怎么解释?

上次是喝醉了。

上上次是臣种发作了。

上上上次是天罚犯了。

没醒,那又这么抱着他干什么?

想他了?

“沈赋。”蓝尽欢忽然闭着眼道。

“在。”沈赋麻利答应。

“你又骗我。”

“臣错了。”

“你欺负我。”

“臣再也不敢了。”

“沈赋……,你把琴砸烂了……”

她的声音,从气愤,到委屈,到无奈。

原来,她是心里还有那件事放不下。

沈赋痴痴看了她良久,等到脖颈上那只手臂软软垂下,人重新安睡,他才悄悄摘下她的手,轻轻放好。

“欢欢,大朝会,你一定要来。”

说罢,在唇角轻轻一啄,转身披上龙袍,开了窗,化作夜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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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这一天,天海涯,万国大朝会。

三年一期,一期一会,这一年却人事全非。

扎克汗国老王此番亲自赴会,而身边不见高帅富。

天海涯大祭司高高在上,俯视下面的一切,却怀着一颗八卦的心。

他派人下去打听了一下,老王身边的随从都闪烁其词,大概是十二王子跟他小妈出了点小事儿,以后再也不能来了的意思。

北凉那边来消息,说是太子在来的路上,被人劫了,后来又被放了。

于是,人们看到的是衣无患笑吟吟坐在北凉国的位置上。

他又来蹭大朝会!

每次都能以不同的身份来蹭会!

天海涯大祭司揣着手,坐在大殿中央的神像下,无比嫌弃。

但是衣无患根本不理他。

人若是心病除了,心结了了,自卑也没了。

普天之下,我爽了就好,你们爽不爽,并不重要。

这一套,他是跟妹夫学的。

而他的对面,是阳夏的位置。

往年,这里坐着的,都是阳夏王那个妖艳的宠妃,也就是后来的宣德太后。

只要她一到,仿佛整个天海涯都是她身上的香味。

而且,事事处处她都要与徽朝的大长公主比。

两个女人比发饰,比胭脂,比裙子,比指甲……

如今,终于清净了。

此刻,阳夏的位置上,坐着容貌衣冠庄严肃穆的大国师洛含蕴。

他怀里,抱着一岁半的小皇帝,正爬来爬去。

国师大人一面从容应付场面,一面耐着性子哄奶娃子。

嘴上寸土必争,唇枪舌剑,铢锱必较。

手上,又要喂点心,又要试水温,又要大手在小孩背上轻轻拍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