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全都跪了。

沈赋伸手,凌绝碧立刻递上铁鞭。

带着锋利倒刺的黑铁鞭一声刺耳炸响,裙袂飞扬,少帝鬓边被削落一绺头发。

“今日之事,引以为鉴。本宫若不是嫌换皇帝麻烦,姓沈的男儿,多的是!”

“谢皇姑姑!谢皇姑姑开恩!”沈承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根本顾不上什么帝王体面。

沈赋扔了鞭子,又将目光移向谢醇。

“谢百川家的老二,是个什么花?”

谢醇今日怂了,却有几分读书人的风骨,跪在地上,答得清清楚楚。

“回殿下,臣谢醇承蒙皇上君恩,去年殿试得了探花,如今供职于殿前司副都指挥使。”

沈赋凉薄一笑。

“既是个文探花,却着急当了个什么禁军指挥使,是我大徽武官无人了?还是有人着急了?不过既然如此忠君,不如本宫交托你个好差事。从今以后,皇帝的起居注,你来写。”

他又转向小皇帝。

“还有你啊,小小年纪,不忙着开枝散叶,以为自己能活很久?本宫这叫命各地官员广收美人,充实后宫。皇帝务必每晚雨露均沾,什么时候没劲儿到处乱跑了,什么时候才停!谢醇做好笔录,每日报与本宫!”

沈承钰:……

谢醇:……

蓝尽欢:为什么总是有人要招惹沈赋?活着不好吗?我就不像你们这么傻,我向来都不惹他生气……

“欢欢。”沈赋唤她。

蓝尽欢立刻收回刚才的话。

我向来都不惹他生气,我只是刚刚把他给睡了。

“殿下。”

她躬身颔首,等着听候发落。

自以为尚且整齐的一身行头,此时已经十分狼狈。

头发还是湿的。

文武铠的甲胄也歪了。

袍子上还染了血。

脚上的靴子,也沾了泥。

最重要的是,某个地方十分不适,一动就疼。

“去换身衣裳。”沈赋对她嗓音一改,忽然又温柔地吓人。

就连最擅长皮笑肉不笑的凌绝碧,都调整了一下僵硬的肩头,深感不适。

“是,殿下。”

蓝尽欢麻利答应了,转身就走。

“站住。”身后,沈赋拉长了声音。

蓝尽欢脚下靴子咔地就停住了,心里不停打鼓。

沈赋可能也发觉自己刚才这一声又吓着她了,又重新改了语调。

“欢欢,本宫的意思,你随本宫进去换身衣裳。”

蓝尽欢:……

果然暂时是跑不掉的。

她只能眼巴巴看着所有人陆续退下。

之后,后腰被沈赋的滚烫的手掌扶着,大气都不敢出,僵硬地随他回了寝殿。

屏退左右,偌大空旷的宫殿中,只有他们俩。

沈赋觉得自己不能急,要体贴,要温柔,要耐心,要循循善诱。

“我少时经常换男装出宫夜行,可能还留了一些,你穿应该合身。”

他想了想,开始在自己的宫里翻。

因为是前世少年未长成时的衣袍,与如今的记忆,已经隔了十多年,早就不记得在哪儿了。

蓝尽欢就木然地看着沈赋在自己的宫里翻来翻去,眼珠儿随着他转过来,转过去。

直到他一个女装大佬,再也受不了满屋子翻衣裳的抓狂,开始想要一掌将所有橱柜炸成灰,蓝尽欢才慢悠悠道:

“殿下为什么不看看东北角那只上了锁的紫檀箱?”

她在他这间宫殿里陪他睡了七年,他有什么私物,又放在哪儿,她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