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知因何吵了起来,他总笑得很开心,仿佛这样的趣事是人间最大的乐事。
祝清晏拜师已过三载,孟水都却一如既往开得红红火火。思及此,魏徐言想起一年半前那场劫数,自序和西楼也葬身皇宫,她们二人自小便跟随祝清晏,对她的喜恶与做事风格了如指掌,之前孟水都一直是两人帮忙打理。那如今呢?又是谁在管着孟水都,才能延继她那古灵精怪的风格?
入画郡门前传来脚步声,小二肩上挎着白布,吆喝着上前迎客。悉悉索索一阵后,小二弯着腰将臂弯处的披风安置好。魏徐言睥睨,瞧见那披风衣角,水光油滑,是上等狐皮。
“如此成色的狐皮可是有市无价,不知国师到访,有失远迎。”魏徐言起身,腰间毯子歪斜滑落,半挂在椅上。
“说笑了,你这块虎皮毯子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纪尘冲他笑笑,意有所指。
魏徐言低头看去,伸手磋磨毯子一角,“我不喜那些,万物有灵,生生活剥皮囊,已然坏了生死之道。这块不是真皮,只是仿的比较像罢了。公主知我喜好,这块便是我某年生辰她赠与我的。”
“想不到堂堂丞相之子,竟有如此爱世胸襟,令人汗颜。”
魏徐言笑笑,并未搭话,“吩咐后厨做些拿手好菜,务必将国师招待好了。临近元日,远在边疆的几位阿叔近日回了都城,今日晚些府中设宴为阿叔们接风洗尘,我这小辈不好缺席,恕今日无法奉陪,改日再同国师好好喝一杯如何?”
“我本就是来寻你的,既你有事,那便下次,不急在这一时。”纪尘指了指对面的孟水都,“听说乐翎的店里又上了几道新菜式,我今日便去尝尝鲜。”
“我听闻,今日皇宫也有设宴,国师不前去看看帝后么?”
纪尘身形顿顿,随后,爽朗的笑声传来,“今年便不去了,帝后二人牵挂乐翎,定要让我占卜一番,可我哪有占卜缘神的本事?与其腹中空空被拆穿,不如就此深沉下去。”
“恭送国师。”魏徐言恭顺弯下腰,送纪尘出了门。
“国师真是如传闻那般,温雅谦恭,待人温和。”小二忙不迭将披风递上,目送纪尘出门,喃喃道。
魏徐言睨眼,嗤笑一声,摆摆手,自顾披上披风,手里提着两壶佳酿,打道回府。
小二疑惑摸了摸脑袋,“哪里说得不对吗?”
“哎,算了算了,明日就是元日了,想必今年还是争不过对面。”小二招呼其他人,“东家说了,今日早些关门,让众人回去过年,大家收拾收拾手里的工作,就来我这领二两银钱,回家陪家人吧。”
天空逐渐飘雪,一瓣接着一瓣,似无尽连天,却又降落无声,悄无声息包罗人间。魏徐言撩开马车帘子,一片雪花缓缓落在他的眉间。沁心凉自眉间传入全身,他低声笑笑,伸手摸了摸眉心。突然想起不久前,楚醒与他讲的一句话,“元日大雪纷飞的话,会有大事发生呢。”
“我们不回府了,去楚眠姐弟那。”
“是。”
“姐!你能不能把你的蛇群另放一座府邸?反正当初清晏将附近府邸都赠予我们了,为什么人一定要和蛇住在一起啊?”
“老娘乐意,你不想住就滚蛋,去隔壁。”说着,楚眠挽起袖子,露出光洁的手臂,准备抄起一侧的扫帚。
楚醒敢怒不敢言,心下编排着阿姐,就爱养蛇就爱养蛇!一批又一批,东市那些卖蛇的商贩嘴都要笑烂了,终于将家中压箱底的蛇尽数卖了出去,换作往日,有谁会买?
“好戏又开始了?”魏徐言拍着手笑问道,楚醒宛若遇见天神下凡一般,乘楚眠不注意,从桌子下面钻出,连滚带爬躲到魏徐言身后。
楚眠瞧见来人,将扫帚放下,面容淡淡问道,“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