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言行皆有所出,自己又何必纠结真假,将怨怼与愤怒落于这最无用之处。
反正,也已然同他一路,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难以分道扬镳,倒不如先在绳子上呆着。
思及此,祝清晏倒是更为展颜,笑自己拘泥于女儿家心思中,在此要紧关头,平白浪费时间。
“师父,临走时,魏徐言可要您传什么话给我?”祝清晏两步走上前去,仿若无事发生一般,朝谢洄之回以笑容,问道。“嗯,眉骨处无红痣。”
谢洄之怔松片刻,倒是不知作何反应。他不动声色打量一番她脸上之情绪,着实瞧不出半分不满。
“皇城城东有一家百年老店,以卖字画为生,名曰徐之画铺。”谢洄之在空中点了几下,树上的花灯忽而亮了起来,终是照出些暖意来。
“坐下说。”谢洄之手背附上茶盏片刻,斟茶一杯,放于祝清晏面前。
“徐之画铺?我知晓的,这家画谱的字画一般,真正让它存续多年的,是它的话本。”
“近年来,画铺新来一位话本师,据说是自极北之地而来。这位话本师厉害之处在于,不仅脑中构思新颖脱俗,还画得一手栩栩如生的小人画。”
“那又如何?”
“画本制作,一般来说,写本与绘本者分离,而这人的画本全由本人完成,因此画本完成度颇高,一时备受京城之人推崇,而魏徐言送你那本,也是出自他之手。”
“他的画本,很奇怪。”
“对,但凡被他画在画本上的场景,大到主角,小至路人,皆一一应验。一时间,这位画师风光无量,也已经不再从事画本,而以为专人画画为生。”
谢洄之眸色一暗,“且他的命格不在天道管辖之列,以我之力,竟找不到这人的气息。”
“魏徐言呢?”祝清晏又问道。
“或向可一问,看他言行,似成竹在胸。”谢洄之当然知道祝清晏在问什么,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又咽了下去,装作没听懂。他也想知道魏徐言的身份,心中隐隐有所猜测,但无凭无据,难以笃定。
“师父,皇宫那边?”祝清晏捏算过时间,“已经过去快两个时辰了。”她抿抿嘴唇,“父皇母后应还未有性命之虞,祝氏一族的血脉,除非自愿,否则无用。”
“先前皇宫宴结束时,我曾赠与他两人一道保命符。且他二人是否落于谢溯之之手尚未可知,你且放宽心。”谢洄之总觉不够,又思量片刻,缓缓安慰道,“皇宫那边,有纪尘和楚眠两人,一人悉知皇宫,一人悉知敌人,稍后我会寻他二人,一同寻找帝后。你即刻出发,找那画师。”
“好。徒儿告退。”祝清晏身影消失在门后。
谢洄之大手一挥,另一扇门伴着紫雷出现,一道紫雷直直劈向谢洄之,他未有躲闪,无声受下,他抹了抹嘴角渗出的血,扯了扯嘴角。
树下的花灯尽数熄灭,一身白衣,入了门。
他得尽快找兄长商定具体事宜,届时,这场排演百年的大戏不能有任何差错。
至于那位画师,还有魏徐言,自己现在无暇顾及。以这两人为诱饵,将祝清晏支走,勿要撞上皇宫大戏才好。
“就是这里了。”纪尘指了指面前一口深不可测的水井。
“小竹,带着他退后。”楚眠挥挥手,蜘蛛便纵身一跃,跳上最近的房梁。
“不是,咱俩商量商量,去个平坦的地方,你爬在这里,我就要掉下去了。”纪尘试探性同蜘蛛商量道。
“楚眠阿姐,别来无恙啊。”
纪尘身子一僵,将食指放于嘴边,身下蜘蛛瞬间噤声,收拢步足,朝房梁后爬了几步。纪尘右手藏于身后,暗中蓄法,一人一蛛被结界包围,气息隐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