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上得高处,却又不敢走远,就近坐在附近屋脊上,木雕泥塑一般,望着宝珠的窗口出神。
杨行简所言只是捅破了那层窗纸,道出了赤裸事实,他不该觉得倍受打击。其实,即便先前尚存一线生机的幻觉时,他就深知二人命运殊途。既然早已作出抉择,此刻又何以觉得心如刀割?
他幸得观音所救,绝不会为苟且偷生,踏入食人续命的修罗道。无论那“凤凰胎”是皇族还是平民,哪怕是李昱那种恶贯满盈的歹徒。他只愿当她的“犀照”,而非陈师古手中复仇的凶器“鱼肠”。
参商隔幽明,他已没有做“长久打算”的机会。
愿她永远如鲜花盛开,似皓月当空,无忧无虑。只是不知待他离去后,她会不会为自己伤心落泪?
杨行简前去县衙拿取公验时,因一口字正腔圆的长安官话,被本地掌管文书簿籍的孔目官留住,兴致勃勃与他聊了许多长安逸闻,拐弯抹角向他打探前去幽州的目的。
好不容易将对方应付过去,杨行简除了带回公验,还有一个令宝珠大失所望的消息:成德所产的良马只能在成德境内买卖驱使,严禁带到外藩。按照公验上的记录,旅人入境时有几头牲口,离开时一头也不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