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2 / 3)

见此人眉目清秀,灵气湛然,虽是福轻命薄之相,但绝非愚昧微贱之人。而且能看得懂招牌幌子,说明他起码识字,定有不凡之处。

韦训在摊位前缓缓蹲下,心中犹豫了片刻,提笔蘸墨,写下一个“籠”字。那是宝珠教他习字时写下的一句“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里最复杂的一个字。

那时她要求他抄写百遍,否则不许出门。如今这些温馨谐趣的回忆皆化作利刃,一笔一划写在纸上,又同时割在心头,刀刀见血。

这算命先生是洛阳知名的术士钱知微,测字卜卦往往奇准,自有一番真功夫。他细观这少年神情,只见神不守舍,眼神空洞,已是伤心到了极处。

沉吟片刻后,钱知微用扇子指着“籠”字,沉声说:“龙在笼中,此乃一位身份极为贵重之人身陷囹圄,有翅难飞之象。”

韦训闻言,呼吸顿时错乱,近乎失态地急问:“人被关在何处?!”

钱知微无奈地摇了摇头:“卦象不明。”

韦训咬着牙,又问:“她还好吗?”

钱知微叹了口气,指着竹字偏旁说:“竹笞加身,双匕威逼,情况不妙啊。”

少年脸上立刻浮现出哀痛欲绝的神情,哑着嗓子问:“可还能救得出?”

钱知微闭目沉思,试图在字形中寻找一丝希望,可终究是一无所获。他深知此人绝望已极,面带死气,倘若直言相告,恐怕他穷途末路,或许会走极端。于是斟酌再三,指着籠中之月,模棱两可地道:

“月部,腿脚也,人仍坚持立在笼中,没有屈服。”

只见少年双目刷地流下泪来,如梦呓般说:“她没有放弃,我当然也不会放弃。”说罢,丢下笔站起身,悠悠荡荡地飘走了。

算命的行规讲究“三收、三不收”,将死之人性命垂危,一般不收报酬。因此少年一文钱没给,钱知微也没有叫住他,只是瞧着他远去的背影,沉沉叹了口气。

韦训在街上走了片刻,忽然察觉脸上濡湿,伸手摸了摸,是一片清泪。他本没有想哭的意思,可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到了宝珠身上:不知她此刻受了什么样的委屈,哭都不敢哭,泪水竟传递到他这里。此念一生,他便不再擦脸,任由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淌。

作者有话说:

酉阳杂俎中提到过天津桥上这个叫钱知微的测字术士,很准

下一章换宝珠视角了

后注:苞藏祸心和包藏祸心都对,苞通包,以后我尽量用更通俗的表达[笑哭]

第179章

“你这么拧着眉头,我没办法把花钿贴平。”米摩延捏着一枚云母片,满脸皆是无奈之色。

宝珠此刻则满面怒容,咬牙切齿,恨不得跳起来抓住什么人活活咬死。

“你是说,他们不仅要我献舞,还要我去端盘子?!”

如其他房间里合住的室友一样,两人对面而坐,互相为对方化妆。宝珠以为苦练了四五天柘枝舞,终于有机会登场,瞧瞧那个神秘主人的真面目。岂料今日的差事竟然只是在晚宴中为来客端茶倒水,做伺候人的侍女。

米摩延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咱们是家妓,与活动的家具差不多,家主要把我们摆放在哪里,供谁使用,都是理所当然。否则怎么有机会穿上绫罗绸缎?这便是家具上铺的软垫靠背了。”

《唐律疏议》明文记载:奴婢贱人,律比畜产。

霓裳院中所有舞姬皆属贱籍,只能依附于主家生活,即便逃亡出去,也无法获得良人身份。况且院中有严苛的连坐制度,一人逃亡,多人受刑,同寝居住的室友往往彼此依靠,谁都不忍连累对方。

宝珠曾计划联合其他家妓一同逃出牢笼,可一旦尝试落实,才发觉想法便如空中楼阁般空泛,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