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取款机上显示的数字，江尹一脸颊抖动了一下。他来不及数上面有几个零，匆匆取了两沓钞票，塞进了口袋里。

可以取这么多吗？

他想到把卡给自己的男人。虽然是亲戚，但两人今天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但他现在实在急需钱。以后只要赚了还给他就好了。

只在银行门口迟疑了片刻，江尹一就带着钱匆匆离开了。

历经岁月湿潮而泛黄的墙壁上，没了电量的时钟早已停止了转动。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等到夜色沿着窗户爬进房间，才终于有了动作他起身捡起衣服走了出去。

就好像知道现在还没回来的江尹一去了哪里一样，他一路没有任何偏斜的去了市医院。江尹一坐在住院楼下的花坛上，疏疏树影，从他弯曲的背脊一直洒到他垂在地上的指尖上。

男人走到他面前停下了脚步。

过了好一会，江尹一才终于有所觉察的抬起头来。就像城市里受伤的狗要躲着人一样，他也别开了视线。这回他没有再趴回去，而是坐起来，只颈项还是深深的垂着。

“他没要你给的钱对吗。”

江尹一呼吸重了一点。

“他不喜欢你在社会上混，觉得你的钱来路不正。我可以跟你去解释，钱是我给你的。”

黑暗中，江尹一猛地抬起头来。这么一副任谁都可以看出的消极样子，他眼中却并没有泪意，悲伤一类的情绪，反而是烦躁，恼怒。

烦躁是对面前的男人，“你调查我？！”

恼怒是对即使母亲生病，拿不出钱也不肯要他给予的阮贤，“我凭什么跟他解释？他又凭什么不喜欢我做的事？！”霍地从花坛下站起身。他已经很高了，头碰到了一条枝丫，“我给他钱，让他可以好好呆在学校，而不是可怜可笑的去给人端盘子他凭什么“

“是啊，他凭什么呢。”面前男人两瓣柿色的嘴唇翘起来，笑的有点自嘲。

“凭我喜欢他吗。”这一声低到面前的江尹一都没有听清。

面前的江尹一显然太过年轻，还没有觉察到自己的感情，他只觉得烦躁又恼怒，就像从前的他一样。

“你的卡。”站了一会，冷静下来的江尹一将他给自己的卡递了回去，“我取的两万，也在这。我没用。”

“ ”

改变了什么呢。

他没有再让阮贤看到他殴打别人的样子，他也没有弄的一身是伤的去见他。但他还是没有收他的钱。

“你来医院找我？” 男人点头。

江尹一因为年轻，藏不住任何情绪的脸色，在他刻意的一呼一吸中，将那些情绪都压了下去，“我有点太生气了，脑子里乱糟糟的。我没想让你担心的。”抬起手将脸颊揉搓了一下，想到自己如今有个亲戚，不止只有阮贤一个人，他心里好受了一些，语气也全然平静了下来，“可以借我一百吗？我......晚上还没吃饭。”

面前的男人轻轻笑了一声，“卡里的钱随便你用，不用给我。”

“我有手有脚，又不是不能工作。”江尹一也不太会和家人相处。家人对他而言，是个有些陌生的词了，“我明年就成年了，到时候可以出去上班。”

男人跟没听到他的话一样，转身往前走去。江尹一追上去，“去哪？”

“你不是没吃饭吗？”

江尹一顿了下脚步，又跑着追上去，他如今才十六七岁，只穿着最简单的纯色t裇，就已经足够好看了。夜风垂荡，一点点散碎的黑发落下来，都遮不住他漆黑的眼，“我花你多少钱，等我成年，不，等我赚钱了就双倍还给你。”

他的亲戚并没有让他返回学校去完成学业，这让江尹一松了口气。他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