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安和赵氏都是一愣,匪徒骂骂咧咧道:“真他妈晦气。”
李明安喃喃道:“怎么会死的……啊?是不是你们杀了她们!”
匪徒听着李明安发颤沙哑的声音,嗤笑一声,道:“想知道啊?就昨天晚上,一个撞了墙,一个想自杀,被我们二当家的拦住了……”他古怪地笑了一声,充斥着森寒的恶意,又有几分惋惜道,“可惜了,今早天亮的时候还是咬了舌头。”
李明安浑身发冷,突然疯了也似的重重砸着门,猩红着眼,“我一定要杀了你们……我一定会杀了你们的!啊!杀了你们!”
赵氏被他状若疯癫的模样吓坏了,可她制不住自己的儿子,骂那几个下人,“赶紧把少爷拦住啊!”
那几个下人被丫鬟的惨遇骇得半晌无声,闻言赶忙上去强行地半拖半抱着将李明安送回了床上,可即便是到了床边,李明安依旧奋力挣扎,身上的伤口又崩裂出血,赵氏看得心颤,望着李明安,抬手一个巴掌扇在了李明安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而有力。
李明安仿佛被人攥住了要害,动作一窒,抬起通红的眼睛,看着赵氏。那绝望而愤懑无处倾泻的眼神看得赵氏心中大恸,她将李明安拥入怀中,轻轻抚着他的头发,说:“明安啊……”
赵氏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李明安终于安静了下来,赵氏搂着儿子颤抖的后背,肩上的衣服慢慢地被热泪被洇湿了,她说:“没事的,没事的,有娘在呢。”
那几天是李明安毕生的噩梦。
他总是想起那两个丫鬟被扛走的那天,想起昔日在北平时和同学高声畅谈自由平等的日子,李明安还想起了兰玉,兰玉说,“若是你知道出去了,等着你的是风吹雨打,饥寒交迫,还会想着往外飞吗?”“只怕,还不如做那笼中鸟,富贵雀。”
笼中鸟,富贵雀。
兰玉是笼中鸟,他是富贵雀,生在锦绣堆,还未尝过人间苦就大言不惭地空想着以为自己能以一己之力平天下不平事,能让这个世道变成朗朗乾坤天地――痴人说梦。
太恶心了。
李明安从来没有这样厌恶过自己。
此后又七日,那日是个好天气,李明安和赵氏被蒙住了眼睛丢上了一辆牛车。
李明安没有挣扎,任由他们用黑布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匪徒绑得用力,在脑后紧紧打了个结。
雷天说:“三少爷,咱们后会无期。”
李明安坐在牛车的木板上,循着声,看向雷天的方向,说:“血债血偿,雷大当家,你还欠我两条命。”
“咱们会有再见的一天。”
他这话说得平静,雷天一怔,看着面前瘦削的少年,仿佛短短几日,他就由少年变成了青年。黑布宽而厚,露出了李明安的下半张苍白的脸颊,他坐着,却透出几分冰冷的阴郁。
赵氏紧张地抓紧了李明安的手。
雷天说:“好啊,我等着。”
李明安坐在牛车上,下山之路颠簸,晃晃荡荡的,他心中竟莫名的平静,没有一丝一毫逃出生天的喜悦。赵氏攥着他的衣袖,小声说:“明安,你刚刚那么说,万一激怒了他们……”
李明安轻声说:“他不敢。”
“这是下山的路,他要送我们下山,说明李家来送赎金了,”李明安道,“他要钱,就不敢节外生枝再扣下我们。”
赵氏喃喃道:“难道你还真想再找他?这样的人,一辈子也不要再见了才好。”
李明安说:“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他很冷静,好像说的不是生死大事,仇怨杀戮,李明安道:“月枝和流春不能白死。”
赵氏被蒙住了眼睛,看不见李明安的脸,却被他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