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说:“大少爷照顾了姨娘一宿呢。”
兰玉愣了片刻,咂摸着银环这句话,李鸣争照顾了他一宿――那就是说,他看见李鸣争,不是梦――昨夜种种纷涌而来,兰玉恍了恍神,怔怔地坐着,心里涌现了几分复杂。
他的确是被吓着了,恍惚间,好像他已经步了八姨娘的后尘,被填入那黑漆漆的井口。
兰玉不怕死,却也不想死,更不想死在李家那口狭小的,可怖的井中,那简直是比十八层地狱都要可怕的地方,好像被丢进井中,就永世不得解脱了,一辈子被困在李家。
兰玉不甘心。
他辗转反侧,一颗心悬着,倏而跪在祠堂前被众人斥责的成了自己,李家一众人冷冷地看着他,李老爷子高居首座,他心惊胆战,难堪又绝望。倏然,身边贴上了一具滚烫的身躯,有人抱住了他,抱孩子似的,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纯粹地被人抱着了。
在那一瞬间,竟让兰玉觉出了一时半刻的心安。兰玉睁开眼,就看见了李鸣争。
李家虎狼环伺,头狼已经老了,于他而言,最好的自保方式就是寻求新的头狼的庇护。可李鸣争远比他所想的可怕,难以揣测,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竟在这风口浪尖照顾了他一夜,兰玉想着,兀自轻轻笑了一声。
他脸色苍白,可那一笑,却让银环觉得后背发凉,低低地叫了声,“九姨娘。”
兰玉靠着床头,看着银环,说:“银环,你来李家多久了?”
银环说:“半年了。”
兰玉说:“半年――让你伺候我这么一个尴尬的姨娘,委屈你了。”
银环吓了一跳,说:“不委屈,不委屈,”她小心道,“您是主子。”
“我算是什么主子,”兰玉说,“你跟了我半年,也该知道李公馆的人是怎么说我的,你也没少受冷眼吧。”
银环愈发胆战心惊,低着头,没有说话。
兰玉咳嗽了两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