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1 / 2)

兰玉浑身过电一般抽搐了一下,难堪地别过脸,露出纤瘦白皙的脖颈,皮肉薄,能见皮下紧绷的青筋。花小梁盯着兰玉看了一会儿,在弃之不管和把他带回去之间游走了片刻,面色不虞地抓着兰玉的手臂,一用力,就搭上了自己的肩膀。

兰玉浑身难受,喘了声,说:“你放开我,别管我了。”

花小梁漠然道:“闭嘴。”

他经年练戏,看着清瘦却结实有力,走到巷子一半,兰玉已经走不动,花小梁索性将他打横抱起直接带回了家里。月牙儿看着二人去而复返,兰玉更是不太好的模样,吓得睁大眼睛,脸色都微微发白,紧紧地跟着花小梁,拉着他,眼里露出几分询问。

花小梁有点儿烦躁,拉着月牙儿走出了房间,直接将兰玉关在了屋子里,有几分郁气,夹杂着厌恶,“大烟鬼。”

月牙儿茫然地看着花小梁,松开手,要去给兰玉开门,花小梁拉住他,说:“别去,给我在这儿呆着。”

兴许是头一回见花小梁冷脸,月牙儿也有些无措,看看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花小梁。花小梁勾了张椅子坐着,神色莫测地盯着屋子的门槛,不过一会儿,里头就传来兰玉拍门的声音,叫他开门,间或有几声痛苦的呻吟。

月牙儿呆呆地看着花小梁,伸手比划着,花小梁烦躁道:“大夫不顶用。”

花小梁回头看了眼房门,咬了咬牙,说:“别给他开门,我去找点东西。”

“听见了吗?”

月牙儿重重点头。

花小梁并未离开很久,他怀里多了一袋由黑布裹着的东西,打开门,兰玉冷汗涔涔,眼神依旧不聚焦了,虚虚地看着他。

恍惚间,兰玉听见了烟枪磕在桌上的声音,他仿佛回了魂,眼珠子转了转,循着声儿,循着味儿,目光落在火柴划亮的一簇火苗上,刹那间,什么也顾不上了。

等兰玉再清醒过来时,他坐在地上,后背靠着鼓墩,他手中握着一杆陈旧的烟枪,鸦片膏已经彻底烧完了,只有空气里还弥漫着鸦片燃烧过后的甜腻香气。

屋子里暗沉沉的,兰玉撑着想起身,却见花小梁坐在几步开外的椅子上,直勾勾地盯着他。

二人目光对上,兰玉没有错过他眼中的厌恶,他怔了怔,汤圆,犯烟瘾,雪地……一气儿涌入他的脑海中,兰玉脸色刷的白了,火辣辣的,难堪混杂着羞耻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他脸上。

二人相对无言,谁都没有说话。

半晌,兰玉说:“对不起。”

他声音低而虚弱,兰玉勉强站起身,说:“我这就走……这就走。”

花小梁说:“我爹也是个大烟鬼。”

他说得突兀,兰玉脚下顿住,就听花小梁说:“他本来是个举人,后来抽上大烟把家底抽空了,我娘被他卖了去换鸦片,当天晚上,她一头扎进了湖里。”

花小梁道:“就是你路过的那面湖。”

“我也被他卖给了戏班子,”花小梁说,“他骗我说,一定会戒大烟,戒了大烟就来接我回家。我等了他三年,后来才知道他抽大烟把自己抽死了,就死在大烟馆门口。”

兰玉听着他平静的声音,突然不寒而栗,花小梁冷冷道:“我没有抽大烟的朋友。”

兰玉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该说什么。屋子里静得骇人,突然,月牙儿推门走了进来,见兰玉已经好了,眼睛一亮,对兰玉笑了笑。

这一刻,兰玉竟觉得自己分外卑劣肮脏。

月牙儿伸手比划着,口中啊啊的,又指了指门口。花小梁站起身就走了出去,越过兰玉时,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兰玉心中冰凉凉的,怔怔地站了片刻,强打起精神跟了上去。

没想到,一出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