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玉腾地坐起身,漠然道:“你怎么在这儿?”
李鸣争看着兰玉,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兰玉沉默。
李鸣争说:“这几日天气好,在屋里闷了这么久,想出去转转就吩咐下人备车。”
“我已经问过刘大夫了,你身子恢复得差不多,过几日,就着手戒烟。”
兰玉倏然抬起头,看着李鸣争,漠然道:“用不着你管。”
他凉凉一笑,轻声道:“我也不戒大烟,反正不过是烂命一条,戒与不戒,都无所谓了。”
李鸣争一顿,不容置疑道:“大烟必须戒。”
兰玉说:“你管不了我,要是你李大少爷不愿意供着我抽,我自能去买,不费您的心。”
李鸣争目光落在兰玉身上,沉声道:“兰玉,不要说气话。”
兰玉笑了,道:“这不是气话。”
李鸣争说:“这大烟,你戒也得戒,不戒也得戒。”
二人话不投机,一旁的玉团儿睁大着眼睛,看看李鸣争,又看看兰玉,软绵绵地叫了几声。兰玉低下头,看着玉团儿,小东西迈进了两步,兰玉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说:“李鸣争,你不必管我,哪天我就是横死街头也和你无关。”
他不再看李鸣争,半晌,李鸣争转身离去,不消多想,也知该是铁青着脸色。
兰玉勾了勾玉团儿的下巴,说:“玉团儿,过些日子,我就送你离开北平,好不好?”
玉团儿竖着耳朵,尾巴一甩一甩的,软软地又叫了声。
兰玉爱不释手地揉了揉它的后背,刚想起床,就察觉了下身的不适,乳尖儿也有几分发疼,他一愣,眼前掠过几个画面,嘴唇也抿了起来。
兰玉慢慢垂下眼睛,余光突然瞥见枕下压着的一点红,翻开枕头,竟在底下发现了一纸红压了几张大面额的银票。
压岁钱。
兰玉呆了呆,捏着那薄薄的,铂了圈金边的红纸,自他母亲去世之后,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收过压岁钱了。
兰玉突然想起被他气走的李鸣争,恍了恍神,心中百味陈杂,惘然若失。
第90章
兰玉在屋子里坐了许久,不多时,银环就端来了他的早餐,一起来的还有李明安。
兰玉让银环多休息,不必做那些琐事,银环不愿意,只说这是她的本分,她该做的,不让她做她还要觉得兰玉不要她了,兰玉只好由了她去。兰玉大病初愈,饮食用度无一不精,一碗小米粥都熬得软糯香甜,他慢吞吞地喝着粥,对李明安的局促不安视而不见。
李明安今早一见他,就欢快地说了句新年好,说完,眼神却带几分闪躲,难为情。兰玉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李明安越发不自在,小声地叫了声,“兰玉。”
昨夜种种萦绕在李明安脑海中,他看着兰玉波澜不惊的面容,心里有点儿忐忑,却又生出几分隐秘的,卑劣的甜,他知道自己趁人之危了,可昨夜要他离开,李明安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他忍不住唾弃自己,自诩为兰玉好,真心爱他,敬他,却还是做出了这样的事。
突然,他听见瓷白勺子磕上碗沿发出的一声轻响,脊背顿时就绷紧了,结结巴巴道:“兰……兰玉。”
兰玉抬起眼睛看着李明安,那双眼瞳色浅淡,如琉璃也似,静静地看着李明安,刹那间,李明安竟不知如何开口。
玉团儿也吃饱了,跃上了兰玉的膝头,兰玉抱着它,手指轻轻梳理着猫崽子柔软的毛发。李明安看着兰玉那截纤瘦的手腕,低声说:“对不起,昨天晚上是我不好,不该如此下作……”
外人眼中笑里藏刀的小李三爷在自己小娘面前低了头,红着耳朵,没有半分锋芒。兰玉看着他,轻描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