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楚歌, 孤立无援,怎么看都是要被滇兵破城的节奏。
而据他手?下收集到的消息,这次滇兵来?势汹汹, 凡铁骑踏过之地都是杀光, 抢光,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
若是滇兵破城,他们一家老?小的性命岂不是也要交代了。想到这里,他就腾地一下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不行, 不能坐以待毙。他赶忙归家,嘱咐夫人赶紧将家里的金银细软, 银票地契等等方便携带的财物都收拾好。他会安排一队人马在破城时将他们安全?送出去。
“老?爷, 那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田氏一听, 就泪眼婆娑的望着?潘刺史, 眼中尽是不舍。
潘刺史心里也不好受,“我是贪生?怕死,可我不能走, 我若是走了, 将来?朝廷追究起?来?也是个死, 到时候还要累的江宪跟江逸科举不成?,甚至一家都要跟着?吃牢饭, 何必呢?”江宪跟江逸是潘刺史的一对孪生?孙儿, 虽然现在才最是贪玩的年纪,但是聪明伶俐,一看就是读书的料。
田氏也知?道是这个理儿, 可到底是携手?几十年的夫妻,知?道要就此生?离,她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簌簌的掉了下来?。
“行了,别哭了,快去收拾,不然一会儿就来?不及了。”潘刺史不耐的摆摆手?催促道。哭有什么用,只?会耽误功夫。若是哭能将那滇兵哭走,他能坐城墙上?哭他三天三夜,比那孟姜女还能哭。
被潘刺史这么一提醒,田氏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要干,于是擦干眼泪就赶紧回房收拾去了。
潘刺史趁着?这会儿还有时间就去前院跟儿子交代好以后他们潘家的门庭就靠他支应了,跟两个孙儿嘱咐好以后好好读书云云。
等再回后院时,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只?见院子里地上?已经?林林总总摆满了不下十几个大包袱。
包袱个个都有水缸那么大,还撑得鼓鼓囊囊的。摆在地上?,一溜烟儿看过去,跟十八罗汉似的。潘刺史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指着?地上?的包袱呐呐的,愣是半天没憋出一个词儿。
田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刚刚指挥丫鬟一顿忙活,好不容易收拾出来?了。
这会儿看潘刺史回来?了,她走过去颇为惆怅的说道,“老?爷,你看咱忙活了一辈子的家当,临了也只?能带走这么一点儿。”
潘刺史好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这~这~这些?光驮就得五六车,你是要逃命家还是搬家啊,带这多包袱还怎么逃?”他说着?捡了最近的包袱撅着?屁股打开,随手?掏出一对鎏金烛台,就掷了出去。
田氏见状赶紧奔过去捡起?来?心疼道,“老?爷你好狠的心呐,这是你祖爷爷当年赶考当铺上?换来?了,这是要传给子孙后代的,怎么说扔就扔了~”
潘刺史此时又捡出一个屏风作势要扔,田氏立时就夺了过去跟护犊子一样抱在怀里,“这个鎏金花鸟纹银屏风是我给兰芝攒的嫁妆。”兰芝是他们的独女,潘氏四?十多才生?了这个女儿,夫妇俩一直宝贝的很。
潘刺史见他扔一个她就捡一个,竟是一个也扔不得。他气得直跺脚,恨铁不成?钢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今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你还搂着?这些?身外之物!”
岂料田氏振振有词道,“咱潘家在孙辈立住之前算没落了,再没了这些?东西傍身,日子可怎么过呀,若是都扔了,索性我也不活了。”
潘刺史看着?眼前因为忙碌双颊绯红的田氏,他怎么忘了,这娘们属貔貅的,只?进不出。以前他觉得这是一个好品质,能守得住家财,如今看来?,这分明就是逃生?路上?的绊脚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