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所以她作为人的价值是由她的分数决定的。”
“嗨,您别这么说。”白客舟打量着江流,“这就好像妖魔一样,有天级的大妖,也会有黄级的小妖,法力是衡量妖怪危险程度的标志,而危险程度说白了也是一种价值取向。妖要分级,人要打分,就算工作了也得考核绩效,只要活着,你呼吸的每一口气不都作为一种价值在被什么人衡量着嘛。”
江流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她觉得这个叫白客舟的小捉妖师说话很有趣,他说出的话仿佛是在给她客观介绍这个世界规则存在的合理性,可白客舟的语气总是那么阴阳怪气,以至于他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反讽。
好一个口是心非的小朋友。
江流想。
“不过,从这一路我对您的观察来看,您确实对这个世界和人都没有恶意,那我能问问您到底是什么情况?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这个孩子身上的红线您又了解多少呢?”
“小子。”
江流突然开口,声音还是淡淡的,就如同她苍白的面色,语气也听不出任何的波动。
“与其问我,不如一同来看看。”
她突然伸出抓住了白客舟的肩膀。
一瞬之间,白客舟觉得自己五脏六腑仿佛被卡车碾过一样,就在他觉得自己快吐出来的时候终于落地了。
“我……”
算了,忍了。
白客舟咽下想说的难听话,一抬头发现自己正身处陌生的房子里,而眼前畏畏缩缩站在角落里的就是关红儿。
白客舟正想打招呼,就听到自己扯着嗓子吼叫:“你妈把你教的一点礼貌都没有,见人也不叫,一天到晚关在房间里不知道想什么,你是不是脑子有一点问题?!”
我靠,怎么和小孩子说话呢?
白客舟正想抽“自己”一嘴巴,却发现此刻的“自己”已然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中年男人,另一旁站在餐桌前的女人正是换了一张脸皮的江流。
女人冷笑:“谁让她是你的女儿呢,爹不行,孩子当然也不行,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噢,可惜了,她连儿子都不是。”
白客舟骤然明白过来,他是进入关红儿的回忆了。
虽然这也不能算做“进入”,更像是他融入了关红儿的记忆,成为了她记忆中的某个角色。
江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耐心看,你现在只是‘寄情’。”
江流的声音明明是从虚无中响起,不知为何,白客舟的耳朵却有一点痒痒的,就像是……江流故意凑在他耳边说话似的。
现在是关红儿的记忆,或者说是关红儿的梦魇中,白客舟明显感到这段记忆中的所有人都是五官模糊,像木偶人一样表情僵硬,只能依稀看到脸上的神态。
比如,白客舟此时寄情的这个男人脸上就是愤怒和羞愧这两种神态在不停变换,而女人不管她说话的语气是多么冲,她脸上的表情始终在哭。
而关红儿……没有表情,只是麻木地站在角落。
如果人的身体能变成别的东西,也许关红儿此刻更希望自己是一张桌子,一块焦木,是什么都好……只要不再被父母辱骂。
关红儿的家庭从理论上算得上一般中产,爸爸是大学老师,妈妈在银行工作,物质生活上没有亏待过她。
没有少过吃的,也没有少过穿的,大人们更花钱把她塞进了最好的中学。
当初她和宁大附中的分数线差了三分,想办法找了关系说差一分补三万,于是她就这么进去了。
关红儿觉得父母对她很不错,物质上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所以……她的痛苦也不能告诉任何人。
她要知恩,她要懂事,她要感激父母提供的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