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蔻丹衬着她过分苍白的肌肤,有种说不清的诡异感。
安螣往后看去。
九十九层台阶,金椅之上,是一具可怖的骷髅。蛇骨狰狞,搭在台阶之上,上半身还是人的样子。它的面上扣着一具金玉制成的面具,蛇样的小坠子垂挂,黑漆漆的眼洞看向他们所站的位置。
安螣忽然感到一阵深深的战栗,急忙去看凌迩。
凌迩身上的喜服不见了,转而是踏入螣村那身装扮,深灰色的风衣披在她的肩膀上,笑容中带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蛊惑。
她伸手去触摸安螣的面具,轻易地将其从安螣脸上拉起一指的缝隙。
安螣强行将面具扣了回去:“不行。”
她似乎没有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唇瓣贴在他的掌心,疑惑歪头。
很快,溢出的亲吻声破碎,她在安螣的视线中化为了一具同样的枯骨。
安螣呼吸一滞。
“阿姐?”
他的掌心颤抖,捧起了她的头骨,“阿姐”
灰色的风衣被靠近的人捡了起来。
又一个凌迩出现,站在他身边奇怪问道:“你怎么了?”
她表情自然,掏出一个打火机,往前一扔,爆炸发出隆隆的回声。
她的唇角翘起,撩着发丝回头看山下蔓延的大火,感叹道:“我要离开这里了,安螣。”
安螣骤然清醒。
他坐了起来,汗黏在了身上,身上克制不住地发抖。
凌迩揉着眼睛起来,“怎么了?”
她被安螣带进了怀里。
他抱得很死,声音都是破碎的,但他竭力保持着冷静:“没事。”
凌迩摸摸他的脑袋,无声安慰他。
“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安螣深呼吸,把自己缩成一团钻进凌迩的怀抱,紧紧地贴着她。
凌迩哼出柔软的鼻音,双手环住他,放松地接纳了安螣。他因为做噩梦紧张到连尾巴都变成直愣愣的一根,模样让她觉得有点好笑。
只是个噩梦而已。
安螣呼吸着淡淡的檀香,仿佛忘却了大火中呛人的烟熏味。
可他忘记了,神明是不会做梦的。
蛇面
安螣从梦中醒来之后就一直出于惊恐状态。
就算凌迩耐心解释也毫无用处。
安螣相信, 只要他一放手,凌迩就会像是梦中的人影一样碎掉。
时至如今,他已经承担不了任何的风险。面具下的神情惊怒不定, 眼中浓绿宛如破碎的汁液晃荡, 不稳地溢出半杯。
凌迩有些好奇,他到底梦到了什么,才会是这副惴惴不安的样子。
她只能一遍遍地安抚,“我保证, 我会好好回来的。”
承诺对她来说像是喝水那样简单, 只要她愿意, 她随时能装出让安螣信服的样子。哪怕知晓安螣拥有听取心声的异能, 只要她垂下眼角, 不经意地露出一丝脆弱,他一定会答应下来。
不出预料, 凌迩这次也成功了。
好不容易回t到螣村时, 已经接近黄昏, 她能够活动的时间很短,真正到了晚上,所有的事情就会变得不太方便。
祠堂已经被清空, 乌压压的牌位立在上面。凌明翰搬来了梯子,凌迩得以取下了位居于最高处的神龛。
木牌已经被撕裂,狰狞的裂痕将“安”和“螣”分开,她小心翼翼捏住底部, 端在了怀里。
晚上还是有些冷的,山上风很大, 灰色的风衣挂在肩上,凌迩往下一探, 果然触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她有些意外地挑眉,往四周望了一圈,果然没有看见父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