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屏道:“你不明白,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她变成什么样,在你眼里都是一个样儿。”
严驹乜着眼道:“得了罢,当初是谁说,娶媳妇,第一要紧的是容止?表嫂若是变成周铭媳妇那样,你还一往情深,我便跟你姓!”
周铭媳妇是个头发稀疏,满脸麻子,歪眼睛,塌鼻梁的仆妇。
江屏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何苦来为难我?”
严驹道:“所以说,美人和美人是差不多的,但美人和丑妇差别可就大了。”
吕黛在金陵做少奶奶时,不大与人来往,到了杭州,应酬多了,整日东家吃酒,西家听戏,忙得不亦乐乎,认识了一大帮太太小姐,回来便叽叽喳喳,把听来的家长里短说给江屏听。
这日,鲁小姐派人来送帖子,请她明日午时到玉蕤楼听戏。
江屏看见帖子,不知鲁小姐是何用意,也许她只是好奇,想见见吕黛这个曾经冒充她的妖怪,但女人心,海底针,万万不可低估,便对吕黛道:“官宦人家规矩多,你去了定不自在,我替你推了罢。”
吕黛睨着他,似笑非笑道:“究竟是怕我不自在,还是怕我吃了她?”
江屏忙道:“我当然知道你无意伤害她,但她……”踌躇半晌,还是把上次在鲁家和鲁小姐说的话如实告诉了她。
鲁小姐亦对他有意,本在情理之中,他拒绝鲁小姐,吕黛自然欢喜,但想到鲁小姐知道自己冒充她的事,便觉得好生难堪,别过脸道:“你怎么能把我冒充她的事告诉她!”
江屏道:“我看她那个样子,怕她放不下,耽误了自己,便想她知道一切,或许便放下了。有时候事情并不复杂,瞒来瞒去便复杂了,我不想多生误会。”
吕黛知道他的性子,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但见到鲁小姐,毕竟还是尴尬,不见又显得我心虚,思量半晌,还是决定赴约。
江屏见她执意要去,便叮嘱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到了那里,切记谨言慎行。她说什么,你只管听着,勿要顶撞她,勿要与她独处,尽早回来。”
吕黛笑道:“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能奈我何?”
江屏道:“凡人有凡人的手段,多的是你想不到的。”
次日吃过早饭,吕黛便在房中挑衣裳,配首饰,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戴着满头珠翠,穿着葱绿云缎袄,鱼白百蝶穿花裙,鹅黄丝凤履,手里拎着一双玄色缎高底鞋,走到外间,问坐在椅上看书的江屏:“你看我穿那双鞋好看?”
江屏抬眼看了看,道:“玄色太老气了,你脚上那双好看。”
吕黛罩了一件佛头青的斗篷,便要出门,江屏又叮嘱一番,惹得她笑道:“你怎么像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
江屏叹了口气,道:“还不是因为你像个小孩子。”
吕黛乘轿来到玉蕤楼,一名模样体面的丫鬟领着她上了二楼,正对着戏台的阁子门口有四名侍卫把守,丫鬟掀起帘子,向里面道:“小姐,表小姐,江家少奶奶来了。”
鲁佛鸾正和表姐姚曼荆坐在椅上吃茶,闻言都站起身,与吕黛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