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2 / 2)

她。吕黛慢慢地挪到他身边,软软糯糯地叫了声明湖,是讨好求和的意思。

吕明湖置若罔闻,灯影里,他的睫毛像两把精致的羽扇覆在眼下,纹丝不动,鼻梁犹如雪山的山脊,挺拔冷峭。

吕黛低了头,攥住他洁白衣袖的一角,道:“明日我便要走了,你多保重。这几日,我和蚕娘学做针线,绣了一条手帕,绣得不好,你莫要嫌弃。”将手帕塞入他袖中,化成清风出门去了。

吕明湖展开手帕,月白缎面上绣着一树梅花,枝头立着一只喜鹊。她倒没有谦虚,确实绣得不好,歪歪扭扭的针脚令喜鹊和梅树都有些变形,像儿童作的画,拙劣中不乏童趣。

吕明湖走到书架前,将手帕放进一只空砚匣里,想了想,在砚匣上施了避火咒,又施了认主咒,防止别人打开,这才继续打坐。

次日清晨,江屏和吕黛离开庐山,往海市去。马车在空中飞驰了大半个时辰,江屏掀开车帘,低头看去,只见海水茫茫,蔚蓝一片,灰白色的鸥鸟在海面之上,马车之下徘徊。

马车徐徐降落在一座海岛上,江屏下了车,迎面冉冉飞来一物,云髻高盘,戴着花冠,竟是一颗美人头。

江屏甚是惊奇,目不转睛地看着。美人头也看见了他,向前一凑,几乎凑到他脸上,眼波流动,娇滴滴道:“公子,去我家玩玩罢。”

江屏倒退一步,还没来得及拒绝,吕黛闪电般伸出手,攥住美人的发髻,用力一抛,道:“这个有主儿了,你去找别人罢!”

美人头在空中打了两个转,吃吃笑着飞远了。

江屏道:“娘子,莫非这就是书中记载的飞头蛮?”

吕黛道:“嗯,这个是做皮肉生意的,把身子留在家里,头飞出来拉客。现在时辰还早,我带你去仙酿居吃霞飞酿罢,晚了就没有了。”

??第六十章 虎落平阳

仙酿居的大厅里已有十几桌客人,江屏和吕黛在一张空桌旁坐下,要了五斤霞飞酿,几碟菜。旁边三桌有男有女,清一色的道装,腰间系着五色丝绦,样貌都很年轻,彼此以师兄师姐相称,说说笑笑,十分亲热,想必是同一门派的弟子。

其中一名男子肤色极白,几乎没有血色,然韵华英俊,手中拿着一把黑底洒金折扇,神态潇洒,引人注目。其他人都叫他大师兄。

江屏打量着他们,低声问吕黛:“你知道他们是哪个门派么?”

吕黛道:“崆峒派,手里拿扇子的那个应该是大弟子聂秋实,听说他暗器功夫极高,最常用的是金针,所以外号金雨公子。”

说话间,走进来一名头戴竹笠,身穿粗布衣裳的老叟,他很瘦,身量不高,佝偻着背,颔下长须飘飘,活像一只虾。

他手里拿着个漆黑发亮的酒葫芦,脚步踉跄,似有醉意,走到柜台前,用醉汉特有的声调道:“掌柜的,霞飞酿还有多少!”

掌柜的笑道:“老罗,你今日来晚了一步,已经卖光了。”

姓罗的老叟满脸沮丧,长叹一声,道:“可怜可怜,我给别人演了十几场戏,嗓子都快出血了,才攒够钱来痛饮一番,谁想时不我待,真是可怜!”

“老丈,你会演什么戏?”问话的声音温文尔雅,正是聂秋实。

姓罗的老叟看向他,目光在他手中的折扇上顿了一顿,定在他手边的酒壶上。老叟知道酒壶里装的是霞飞酿,健步近前,手中多了一本薄册,递给聂秋实,堆笑道:“我会演皮影戏,公子想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