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冉冉走下壁画,含喜微笑,眄睐生辉,向江屏一挹到地,道:“多谢公子了我百年夙愿。”
江屏这才发现给她画的这张脸有几分像佛鸾,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天女道:“先前公子问我,这幅壁画出自何人之手,他是两百多年前的人,没什么名气,寺里的僧侣都叫他无乐。画这幅画时,他已有五十二岁,穷困潦倒,病痛缠身,还未画完便去世了。”
她叹息一声,道:“两百多年来,我一直想要一张脸,渐渐成了心魔,抢了不少人的脸,如今也该还给他们了。”
江屏闻言便知道这间大殿为何被封了,自己无意间救了那些被夺走脸的受害者,甚是欢喜,道:“姑娘醒悟便好,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
天女拉住他的手臂,眼波将流,道:“公子不想跟我去画中世界看看?”
江屏微笑着抽出手臂,澹然道:“仙凡有别,那不是我该去的地方。”
天女抿唇一笑,道:“公子的夫人一定是个有福气的。”
她从花篮里取出一枝花苞硕大,金黄灿烂的芍药,道:“这枝金玉满堂是凡间没有的仙种,赠予公子,聊表寸心罢。”
江屏是爱花之人,闻言喜形于色,接过花道:“多谢姑娘,不知此花如何培育?”
天女道:“以无根水浇灌,插地即活。”说罢,回到了壁画上。
今晚连遇两个绝色美人,却未能挨一点光的小厮长叹了口气,收拾起画具,跟着江屏离开了般若寺。
吕黛站在月下目送江屏,心头有些迷茫。
原本算计得好好的,他爱鲁小姐的皮囊,她图他的美色,各取所需,将来玩够了,一拍两散,谁也不欠谁。可如今她食髓知味,有些不满足了。
她想卸下鲁小姐的假面,让江屏爱真正的自己,可是江屏会爱一只喜鹊精么?
也许告诉他真相,非但得不到他的爱,反而连现有的温存都失去了。
难道身为喜鹊,只有假借他人的皮囊才能偷取一个人的爱么?
心绪百转千回,吕黛竟觉悲从中来。
青芝在她身后,抱臂倚着一棵树,见她半日不动,戏谑道:“恁般舍不得,便跟他走罢,再这么站下去,小心变成望夫石。”
她早就来了,见江屏没事,便未现身。
吕黛吸了口气,将那股悲凉之感压回心底,道:“谁舍不得他了,我们去酒馆看看那掌柜的儿子怎么样了。”
小六子的脸已恢复,人也醒了,一家人围着他喜极而泣。吕黛和青芝在门外看着,没有惊动他们,走到一片空地,画好传送阵,去海市买霞飞酿吃了。
掌柜的只当是她二人的功劳,本想给她们立两个长生牌位,四季供奉,无奈久候不至,只好在心里感念。
??第二十七章 祸从口出
海市在茫茫东海中央的一座孤岛上,周围暗礁星罗棋布,若无向导指引,凡人的船只很难到达这里。海市有四十九条街,每条街都宽敞整洁,两旁商铺林立,有鲛人开的珠宝店,道士开的丹药铺,兵器铺,符箓铺,蚕精开的绸缎庄,花木精灵开的茶馆,香料铺。
俗世有的,这里都有,俗世没有的,这里也有。
俗世的酒对修行者而言,浊气太重,因此海市最多的便是酒馆。仙酿居的霞飞酿不仅比别家卖得贵,有钱还未必买得着,因为一天只卖一百斤,绝不多卖。如此经营,看似自断财路,他家的生意偏偏是最好的。
青芝和吕黛来到仙酿居,运气不错,今日的霞飞酿还剩十六斤,都被青芝买下了。
两只小鸟喜欢热闹,就在大堂的一张空桌旁坐下,点了几样菜,正说着闲话,一男一女从大门走进来。两人皆相貌出色,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