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待日后所需。

又过了一个月,天骤然变冷,刺骨夜风常吹得毓婉骨头胀痛。毓婉产后受凉,月子里又与杜凌氏大殡举丧,前后一干事宜折腾的身子格外虚弱。每抱思唐在室内走上几步都会气喘不止,胸口发闷。

起初思唐幼小睡眠时间较久,她尚且能闲暇时倚在床边休息片刻,再后来,一日翠琳入得室内,与毓婉“商借”些摆设典当,用于支撑纱厂开销,毓婉与素兮不肯,翠琳便索性命佣人将屋子里摆设悉数搬空。搬动声响喧闹嘈杂,惊了沉睡中的思唐,从此便日日夜夜啼哭不止,偶浅浅入眠也会稍后乍惊再醒。

为安抚思唐入睡,毓婉将孩子揽在怀中昼夜不敢放下,一句一句唱童谣与他听,思唐贪爱母亲宠溺疼爱,停一刻也会放声大哭,她只得一遍一遍唱至喉咙干呀。时间久了,双臂如被千斤重物坠断,喉咙几乎能咳出血来,毓婉再耐不住也濒临崩溃,每到午夜便陪着孩子一起哭。

从前那个坚强到骨子里的毓婉已经被襁褓中的弱小生命折磨的失掉了三魂七魄,恨不能眼下刨开心房为孩子寻个能睡足整晚的安心所在。

素兮见思唐急剧消瘦,明明两月过去,体重反有减轻模样,只能苦心劝说毓婉赶紧求助佟家:“小少爷肯定是因为咱们喂养不善,又被那日作下了夜惊的毛病,咱们还需要早些为他打算,再不能耽搁了,再耽搁下去,只怕小姐和小少爷都……”

毓婉垂下目光盯住怀中思唐静默不语,她不是不懂得及时去找医生的重要性,只是眼前,她如果带思唐就此走出杜家,她已然不能实现对杜允唐的全部承诺。翠琳母子本就想借断送衣食逼走她们母子,此一走,正入他们下怀。

素兮见毓婉还在缄默犹豫,长长叹口气:“就算不是为了小姐自身,也要看着小少爷,他就活该生下来被人厌弃,被人苛刻吗?我想,二少爷回来了,也不会埋怨小姐,家有妻儿才胜过万金,钱买不来小少爷的性命。”

空荡荡的房间里,说话皆有回音,一遍遍性命二字催得毓婉心头如同被炸雷响过,此刻,窗外杜家花园彩灯闪烁,偏她的房内黑漆漆如同阎罗殿。她的手指已经冰冷,如果就这样放弃,之前所有坚持悉数付诸东流。

思唐张开嘴,一张一合发出猫叫般的哭泣,一个月来,他整夜哭泣也哭倒了嗓子,乍然一声,激得毓婉眼泪唰流了满脸。

素兮知道毓婉心存委屈,抓住小姐的手,眼泪也在眼圈里直转,“那天小姐生产时,周少爷曾经想带小姐从杜家离开,我千万拦着,就是一旦当时离开杜家会对小姐名誉有损,如今我冷眼也瞧明白了,再这样任由他们揉搓下去小姐和小少爷非死在此处不可,与其如此,不如咱们自己先叛出去和老爷借些钱自己做些营生,也好再图日后为小少爷夺回家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然再多等两天,恐怕小姐就是真有心为杜家出力也没了性命。”

“我委曲求全并不是想争些什么,只是他以身家性命相托,我需恪守自己诺言,即便再难也要挺过。”毓婉抬手为素兮擦去眼泪,素兮咬牙指了窗外:“眼下能留得小姐和小少爷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事,小姐再诸多思量,只怕他们又起了其他主意。”

毓婉正欲开口,思唐又开始被呛住咳嗽,咳醒了又不住的啼哭,嘶哑的哭泣一声一声如同敲在毓婉心头,她再忍受不得孩子遭罪,一改麻木表情骤然抱起思唐急奔出门去,冲进翠琳房内。

推开门,发觉翠琳和黎美龄正在房内品名,杜凌氏从前留下的罕见茶品皆归入翠琳房中,室内更是将奢华美物堆了个满满当当,较之毓婉房中空冷,竟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袅袅飘了香气的茶盏端至唇边,翠琳眼皮也未曾抬起:“急忙忙冲进来,要做什么?”

毓婉此次有求于翠琳,不得不低下头做了谦卑态度:“母亲,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