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泠忍俊不禁:“太子在哪儿?呢?”
李长?泽素来脸皮就厚:“我从生下来就这么叫,一下子还真改不过?来,再说了废太子也是太子。”
“也是这个道理?。”贺景泠拖着调子,在他臂弯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李长?泽低头,按住他的肩膀和他接了个缠绵的吻,道:“尽情笑吧,别憋着。”他的手钻进贺景泠的衣袖里,摸到了缠满了绷带的左手,他松开手忽地起身?来。
“躺着。”
贺景泠不明所以,刚坐了起来又被李长?泽按回去。
李长?泽找到火折子将屋子里的蜡烛点亮,回来时顺手把架子上的大?氅带过?来给贺景泠披上,拉过?他的左手。
“李宴?”
贺景泠看出了他的意图想要缩回手,只是他那力道怎么敌得过?李长?泽,被他轻松按住:“别动,我看看。”
贺景泠不愿意。
他这个人从来都是自傲的,从前自视才高无所顾忌,从来不知道谦虚为?何物,便是后来落魄成?那样,他也能从泥潭里翻出来,平贤商会笼络天下商贾,大?齐第一富商的背后掌舵人,他做事从来只做最好。
追求极至的完美?,不仅仅是在做人做事上,他生来富贵貌美?,已是占尽先机,在此一道自然不会再有所图,可?这些东西一早朝散尽,不过?是流云落花。
他可?以顶着被黥刺过?的脸受人指点和白眼,他不在乎,因为?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现?在贺家彻底放弃他,兄姊也不需要他,他孑然一身?,只有李长?泽。
谁都可?以看,可?他就是不想给李长?泽看。邺狱那个地方,从来没有人能全须全尾的出来,他也不是那个例外。
梳洗之刑顾名思义,用烧滚了的水反复浇在犯人身?上,直至皮肉烫开,再用形似梳子的铁刷从上往下一刷,人.肉便跟粉条似的刷刷往下掉。
血肉之下可?见?骨,他这双手早在当年?流放的时候就废了,邺狱一遭给贺景泠留下的除了这些不堪入目的疤痕,再无其他。
“林野手下留情了。”贺景泠的指尖轻轻蹭过?李长?泽的手背,长?长?的睫毛半垂着,低声对他道。
“我知道。”李长?泽重新替他包好,没再说话。
贺景泠:“李珩衍是为?我欺他瞒他而?泄愤,李叔同是为?了打压李珩衍,他们两个无论是谁林野都不能视而?不见?,如果不对我用刑,此事不好收场……”
李长?泽包扎的手法娴熟,恢复原状后就着这个姿势抬头看着贺景泠,说:“其实我早就看过?了。”
贺景泠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他。
“我知道你的意思,林野心思缜密,却几次三番对着疑点重重的案件视而?不见?,他那个人不近人情,羽林卫远离党争不好下手,你想要摸清楚他的底细以防后患,还是说你想看我的反应,贺景泠,你成?功了,我快被你吓死了,只此一次……只此一次,贺景泠,贺家不要你我要,你是我李长?泽看的比命重要的人,我不要你身?涉险境,再有一次,你先杀我。
“在燕阳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我便知道你的打算,我拼了命往祈京赶,生怕迟了一步,就像那年?在平凉,若我迟了一步我不敢想。贺景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上面还带着李长?泽的名字。”李长?泽这番话说的斩钉截铁,他自小心智过?人,装腔作势活了这许多年?,连自己?的母亲都被他骗了过?去,唯独对他贺景泠,从来没有戒备。
“这件事是我牵连了你,李珩衍和李叔同,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他的眼神带着狠戾,皇位是他从出生以来就志在必得的东西,贺景泠是他最重要的人,两者从来不是鱼与熊掌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