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替换了‘穆元’的身份,这事只靠学子一人断然无法成事,文史院中必有内应。”
陆回心中气闷,却还是耐着性子认真听她讲话,让思绪从泥沼中拔出,逐渐转向案件。
“学子拿到准入令牌后,即刻入院,没有离开的机会,除非等到来年八月九月的授衣假,才有机会离开这山门。穆元换人一事,定是在山中完成。往年入院考试定在八月份,前后最多一个月,今年时长延期,倒是给了人可乘之机。”
谢汐楼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过往出问题的官员,如李全,都是在授衣假时被替换了身份?”话音落下,她摇了摇头,自我否定,“这说不通啊,能放授衣假意味着这人至少已经在青岩书院中念了一年的书,同窗夫子都该认识这人了,如何能两月之后,由另外一个人替代身份?”
“并非全无可能。”
谢汐楼看着他,思索片刻后恍然大悟:“你是说转院?”
陆回目光赞叹:“转院虽然也要考试,但比入学考试要容易不少。每年五六月份,会有不少学子参加,尝试从武院或是鲁班院转到文院中。学子们考试通过后可在授衣假结束后,直接进入文史院学习。”
“妙啊!文史院的人之前并不认识这些转院的学子,授衣假结束,替换了身份的人可以毫无阻拦的进入文史院,而不被发现,再由内应帮着调换住的斋舍,简直无懈可击!”
“文史院的内应可以提前知道参加转院考试的学子名单,早做安排,提前售卖名额。甚至为了确保这些学子能顺利通过考试,会直接降低他们的考试难度,让他们轻易通过,在兴奋中等待被替换的命运。”
谢汐楼听着陆回的话,心情逐渐沉重:“我最初认为书院中或许只有一两个内应,若真如你所说,文史院内被蚕食得比我想象的要深……那些被替换掉的学子,还有活着的可能吗?”
陆回没有回答。
这个答案他知道,谢汐楼亦知道。若要让人保守一个秘密,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
窗外起了风,虚掩着的窗子吱呀作响。狂风大作间,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有雪花沿着缝隙卷入屋内,融化成小小的水珠。
角落的炭盆烧得极为旺盛,就连谢汐楼都感觉到闷热无法喘息。她推开门走到檐下,抬头看着漆黑无月的天空,和漫天飘雪,脑中全是那些可怜的学子。
他们出身于市井,家中无权无势,苦读多年考入青岩书院,原本以为未来皆是坦荡大路,却不想落入权贵们的陷阱。有人将他们的书院令牌高价售卖给各地富贵人家,换取钱财,让那些没有资格入青岩书院的富贵孩子,实现在青岩书院学习的梦想。
而他们,自始至终都是案板上的鱼肉,从来都没有掌控命运的机会。
陆回不知何时走出房间,站在她的身旁,二人就这么安静地站在屋檐下,默默无言却又彼此陪伴。
谢汐楼突然拉起陆回的手,拽着他走入院中,走进雪里。
夜色沉沉,天地无光,唯有檐下悬挂的灯笼点亮整个小院。远处山峦早被飘雪遮掩,天地万物一片朦胧,纯白飘渺,却又浑浑噩噩。
只有这院子,只有漫天飞雪,只有立在雪中的谢汐楼和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