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回屋檐下,陆亦宁气势汹汹闯入院中,身后跟着七八个宫人,每个宫人手中都捧着一个木匣子。
她今日穿着一袭靛蓝色锦缎袄子,衣袖上绣着雪白的小兔子,端庄大方中添了几分俏皮。颈间围着雪白的狐狸尾巴,发间金色步摇在阳光下闪着光,左右摇晃,甚为生动。
她步履极快,腰间珠玉串成的精致禁步响声清脆得当,缓急有度。她的身影尚还隔着大半个庭院,声音已清晰传入耳中。
“好啊,本宫为你们的婚事,整日忙得不可开交,你倒在这里躲闲!”
谢汐楼笑道:“我们也刚回来没几日。本是要去寻你的,但杨院使说他想出了新方子,我忙着吃药,这才耽搁了几日。”
陆亦宁眼神中有歉意:“倒是忘了你身子不好。如今怎么样了?杨院使可顶用?”
“杨院使不愧是御医,比我以前看的大夫都要好。”
陆亦宁点点头,不再多问,挥手让身后宫人越过她走入屋内,将箱子匣子罗在地面。她冲着屋内箱子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尚服局准备的三套婚服冠我都带来了,我觉得大差不差,实在是拿不定主意,所以连人带衣服一起送过来,还是让你亲自决断。”
宫人将箱子依次掀开,华冠丽服收于其中。谢汐楼走到跟前,依次扫过,停在最后一个箱子旁有些犹疑。
这箱子里的衣服,怎么这么熟悉……
一旁的宫人见她这幅模样,忙躬身解释:“谢姑娘,原本我们只准备了两套衣裳,但琰王殿下提到过您与明德皇后是好友,让我们将这件衣服一齐送过来。”
陆亦宁似也是刚知道这件事,面露惊讶:“明德皇后的婚服不是已经被烧了吗?为何会在这里?”
“回禀殿下,明德皇后大婚前,尚服局为其准备三套婚服,其余两套都在大婚前送往沈府,这一套因刺绣迟迟未能完工,留在宫中,反倒保留下来。”
谢汐楼的手指摸过光滑锦缎上的金银丝绣,迟疑道:“皇后的婚服与王妃的婚服规制不同,可是修改过?”
“回姑娘,确实改过。”
陆亦宁见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这件的衣服上,问道:“可是喜欢这件?”
谢汐楼摇摇头,收回触碰的指尖:“明德皇后横死,这衣服不吉利,还是选其他的吧。”
明德皇后横死不假,但被她如此直白地说出,宫人们还是吓了一大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陆亦宁亦微微蹙眉,觉得谢汐楼的话颇为刺耳,但耐下心来细细琢磨,又觉得她说得没有错。
婚仪中大到日子,小到布置,处处都讲究吉祥如意,只为了讨个好彩头。这婚服曾经的主人结局不好是事实,不知陆回为何要嘱咐尚服局将这件衣服添上。
她挥了挥手,宫人将箱子合上。
“剩下两件呢,可有喜欢的?”
宫人们极为伶俐,忙不迭将衣服取出展开,供谢汐楼挑选。
一样的绛红青绿配色,一样的凤冠霞披,区别只在绣样和凤冠上宝石的颜色上。谢汐楼看得头痛,随便指了一件:“就这件吧。”
尚服局的宫人引着她到里屋,为她换好衣裳。宫人围在她身边,这量量那测测,记下需要修改的地方。
陆亦宁靠在坐在一旁,边吃着桌上的果脯,边点评:“还是艳丽的颜色衬你的肤色。我记得去年西南进贡的锦缎,有一匹丹枫红的在陆回手里,回头让他给你找找,做件衣裳,定然好看得紧。”
谢汐楼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恍惚间与两年前的沈惊鸿重叠。
这两年身体不好,比两年前清瘦不少,皮肤也是不健康的青白,一眼就能看出是个活不久的病秧子。倒是两年前,脸颊圆润,皮肤红润有光彩,穿着更为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