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她手脚灵活度不错,也听得懂话。”陈熙南用眼神示意他,两人并肩走下台阶。
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样,段立轩左转,去小超市买吃的。陈熙南右转,去小花园找地方。
小孩肚子饿得直响,却不肯吃干粮,只嘬一点牛奶。
段立轩撕开面包袋:“吃点儿小饼,别净喝那稀了咣当的。”
“可能是吃不了。”陈熙南掐住小孩的嘴,打手电筒往里照,“二哥,你瞧瞧。”
段立轩凑上来一看,就见嗓子里都是红黄黑的糜烂。凹凸的创面挂着牛奶,像盖了层蛆。臭鱼烂虾的热腥,顺着鼻孔直冲天灵盖。
视觉嗅觉的双重暴击下,他拄着长椅干哕起来:“呕!哎我,呕!草你大爷的陈乐乐,呕!别他妈啥都让我瞧!”
“二哥,我知道你心软。”陈熙南给他顺着后背,在干哕的间隙里插着话,“我想你推我一把,但不希望咱俩都掉进去。所以接下来的话,你冷静一点听,不要着急结论。”
“是我着急,还是你墨迹啊?”段立轩擦了两把嘴。刚想顺手摸烟,又硬生生忍住了。转而薅了一把草叶撕碎,堵着鼻孔呼吸:“说罢,捡大块儿说,别嘟嘟囔囔的。”
“这孩子昨儿被扔在医院,还没确诊是什么病。如果要治,必定会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她没有身份,更没有医保。现在科室接收准孤儿压力很大,况且还是疑难杂症。治得好麻烦,治不好更麻烦。遭埋怨还是其次,主要是怕沾染官司。我拿不定主意,也不好意思太麻烦二哥。想着要不就先治个五万块的...”
“艹!说得什么吊话!充话费啊三块五块的。”
“诶!说好了不着急的。你先听我讲完。”陈熙南攥住他的手,凑在他脸畔耳语,“治病是没数的,但善心是有度的。早划出底线,对谁都好,以免在沉没成本里变成怨。我出半个月时间,你出五万块费用。你要多出,我也不同意。”
俩人头抵着头,用小孩儿听不见的声音叽叽咕咕地吵。
“那等五万块花完了,还喘气儿咋整?给扔楼后垃圾桶?”
“那要五十万花完了,没救回来怎么整?或者救回来了,监护人又横空出现。好心当作驴肝肺,反披一身虱子袄,到那时又怎么整?二哥的心也是肉长的,二哥的钱也不是风刮的。要为别人的闲事伤害你,那这滥好人我不当。”
“拉倒去吧。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溪原这么大我都管了,还差她个耗崽子!”段立轩伸手抱过孩子,恢复了正常音量,“治好了呢,咱俩都积德。没救活呢,良心也过得去。二哥搁你后边儿站着,还啥这那那这的。该咋治咋治,甭合计钱的事。”
陈熙南的心重重一跳。红着脸呆了半晌,凑上来想亲他。还没等碰上,段立轩蓦地捂住鼻子,偏头又干哕了一声。
“yue!哎我草了这味儿!”他推开陈熙南,夹着孩子咯吱窝举开,“臭王八蛋,你叫啥名儿啊。”
小孩瞪大眼睛瞅他,没吱声。
“哎。还他妈是个哑巴。瞅你啊,估摸也就三四岁儿。四岁儿都说多了。陈乐乐说你不一定能活,要不你就叫保活吧。段保活。往后我就是你爹,你长大了得给我养老。听着没啊?”
【?作者有话说】
扒瞎:说谎,胡诌。
约约(yāo):称一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