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三月中旬,湖面还结着薄冰。积雪未融,冷风凛凛。
两人坐在长椅上喝酒,聊着各自的郁结。酒过三巡,他偏头吻了余远洲的腮颊。
麻木的嘴唇。冰凉的脸颊。像是两块石头,不经意地撞了下。
余远洲没什么大反应,只是木然地看着湖面。但从那两片嫣红的嘴唇里,讲出了最绝情的话语。
“二哥。我要跟了你,不说别人看不看得起我。就我自己,都不能看得起自己。”
这就是余远洲。
像一条来自大海的鱼,浑身没有一根棘,却总是遥不可及。美丽的,可也是冰凉的。
冰凉的鳞片。冰凉的话语。冰凉的心。
但即便如此,段立轩也还是喜欢余远洲。他喜欢啊,他看不得余远洲挨欺负。那些皮肉之苦,宁可是他来受着,也好过让他看着。
清明节的前一晚。他在酒店包房里觥筹交错,而余远洲在雨里受尽折磨。七个求救电话,他一个都没接到。但凡他接到了一个...但凡他接到了一个!
每每想到这里,心就像被剜了块去。他伸手摸纸,却摸了个空。翻过身吸了下鼻水,又假咳两声掩饰。最后把脸埋进枕头里,不动了。
然而他不知道,陈熙南已经转了过来。在朦胧的月色里,哀而深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同一个月亮,照在了两个人的脸上。一个将心向明月,一个明月照沟渠。
【?作者有话说】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爱情的存在方式有很多种。有滔滔江水,也有涓涓细流。
段立轩对余远洲的动心,是轰轰烈烈的。像疏风骤雨,像绮丽梦境,像激昂摇滚。像在摇晃吊桥上,湍浪里跃出一尾凤尾鱼。
而对陈熙南的动心,则是无声无息的。像春末微风,像平淡三餐,像清晨的湿润空气。像在飘着细雨的小巷里,头上倾来一把油纸伞。
人可以不做梦,但不能不吃饭。可以不赏美景,但是不能停止呼吸。